第 9 章(1 / 2)

文/乃兮

門口值守的侍女匆匆趕往前廳打探消息。

蘇宅前廳,蘇明達站立難安。

太子商景明帶著人壓著四皇子商景辰,到蘇宅賠罪。說是“帶”已是相當客氣,分明是強行擄了人。

四皇子不知經曆了什麼,唇上開裂有一絲疑似被牙齒磕出的血痕。他眼內恨恨,衣衫勉強整理妥當,準備朝著蘇大人躬身道歉。

蘇明達見狀,上前已準備好扶。

沒料下一刻太子商景明開口:“爾東。”

爾東拱手:“是。”

話應答聲落,爾東做了一個手勢。兩名武將上前,冷著臉用刀鞘擊打四皇子腿後窩。四皇子一個踉蹌,當場跪在地上。

蘇明達為官多年,卻一時沒反應過來,手僵在空中,愣怔看著麵前這一出。

商景明開口:“磕頭。”

蘇明達回神,忙避開四皇子下跪的方向,低下身攙扶四皇子:“使不得使不得。折煞卑職。”

一武將客氣用手臂擋住蘇明達動作,另一名武將手幾乎要抵住四皇子腦袋,逼著人當場磕頭。他們早得了吩咐,且隻聽從太子命令。

四皇子身邊沒自己人,沒讓武將逼迫,怨恨飛快磕了三個腦袋。磕完,他拍了拍衣袍上看不見的灰,很快站起來朝著蘇明達拱手:“蘇大人,是我來遲。我這些天忙裡忙外,才得到蘇小姐受傷的消息。那些商戶不知好歹,一心牟利,實在沒分寸。”

蘇明達因蘇千軼的事,幾乎算是站在了太子身後。外戚張揚是皇室忌諱,他刻意在朝堂上規避太子和其他皇子的這等衝突,沒想今天全然躲不過。

他有些發懵,不知太子怎麼會乾出這種逼迫四皇子的事。

眼下跪已跪,磕已磕,他隻好對著四皇子躬身行禮:“四皇子客氣,這事實屬意外,怪不得四皇子。小女和平日一樣去看望祖母,哪怕知道出城會碰到商戶上京,更料不到會撞上混亂磕到腦袋。”

兩人麵上有禮有節。

在邊上跟隨的崔仲仁眼觀鼻鼻觀心,內心嗤笑。四皇子把罪推到商戶身上,蘇大人不敢多說,隻在話內暗藏對四皇子的隱隱責怪。官場和他們為商沒多少差彆,一樣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貴妃受寵,太子勢弱。親女兒受傷,為人父者顧全大局,除了暗中責怪,竟難多表示。

要不是太子出頭找了四皇子,蘇小姐這腦袋白被撞。

崔仲仁想著想著,一曬。

有點好笑。

“要是天下做錯事,事後說兩句話便能了結,世上當然沒什麼難事。”商景明在邊上慢慢開口。

蘇明達聞言,抬頭望向太子。

今日太子,比昨日見的時候更不對勁。揣摩不透,像是有了野心,慢慢侵蝕起原先的仁和。手段不再溫和,不知道對今後是好是壞。

四皇子本被強行帶來的不甘和怨恨外露,擺手發怒瞪向太子:“皇兄,我既帶了賠禮,又親自上門,該做的事都做了。蘇千軼不是我帶人去撞的,你借此發揮,沒完沒了是嗎!”

商景明淡淡:“嗯。”

如此平淡又果斷的一聲,讓蘇明達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讓四皇子當場怒火更盛。四皇子如同火上被澆了一點酒,衝得臉漲紅:“今天的事,我必會告知父皇!”

商景明對著四弟視線,反而問他:“你剛成年,皇妃尚在挑選中。要是被選中的女子,轉頭意外被人撞到了腦袋,什麼事都記不得。你不生氣?你不惱怒?你不會替她出頭?”

他輕笑一聲,像是怒了反笑,又像是對四皇子的輕視,語氣平和,以兄長的姿態教著:“你連我也不能理解,又如何去體諒臣子之心、百姓之心?”

商景明用頗有深意隱晦的眼神盯著四皇子,盯得剛怒斥完的四皇子心頭發怵:“不說蘇小姐。我帶著一同來的,是新晉探花崔大人。崔大人家中經商,對商戶之事了解甚多。剛在你府邸說的話,你可聽了?”

四皇子被商景明這麼打壓著講大道理,很快壓下那一絲膽戰,惡意更甚,怒斥:“裝模作樣!虛偽!”他皇兄和皇後一樣,得到了地位身份,就擺著令人作嘔的架子!仿佛全天下都是惡人,隻有他們是好的。

至於崔仲仁,區區江南商人之子,根本沒入四皇子眼。了解商戶又如何?朝中難道沒有其他人了解商戶?他麾下謀士、朝中有關係的官員、那些個專門授課的講師,每一個都比崔仲仁好用得多。

蘇明達見狀,在邊上打圓場:“來人,給兩位殿下茶水裡添點熱的。讓夫人去廚房看看糕點,若是沒糕點,做兩個炊餅也行。”

他拱手:“兩位殿下坐下說。小女這回勞煩兩位上心。回頭我會讓她備好回禮。”

四皇子倏忽收起怒容,邁步重重坐下。他拿起剛添了一點熱水的茶,吹了口後齜牙咧笑,語氣微妙:“要什麼回禮。那些商戶還沒來道歉。蘇大人且收著吧。”

這喜怒無常的姿態,看得蘇宅下人趕緊垂眼,實在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