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2 / 2)

一聲傳喚:“宣從四品知府寧曜之女寧遠覲見——”

狂風呼嘯,太後和皇帝並排而坐,周身環繞著打著扇的粉衣宮女。風吹得他們衣訣翻飛,恍若天庭中肅穆的神明。

寧遠跪伏在地上,安靜的像一隻鴿子。

太後飲了一口茶,掀起眼簾,道:“抬起頭來。”

寧遠緩緩抬首。

太後銳利的雙眸正仔細地打量著她,而皇帝把頭彆在一邊,不知在想什麼。

周圍落針可聞,寧遠仿佛如芒在背,好似已經跪了幾輩子那麼長。

片刻,太後將她打量一番,終於緩緩道:“不錯,容貌清麗而不妖,是為大雅,且生得一副宜男相,比剛才那幾個要端莊穩重些。皇帝,你以為呢?”

寧遠袖子裡的手攥緊了些。

她聽得出太後對她較為滿意,早在她入宮前,父親便已開始四處輾轉托人打聽太後的喜好,雖然父親寧致被異黨排擠,又在鬥爭中失了勢,但光是為了拉攏太後身邊的宦寵小源子,家裡的銀子就和不要錢似的往外撒。

她的穿衣、氣質,都是衝著太後寵愛的宮女量身定製的,連鬢角那朵潔白明豔的玉蘭花兒,也是太後的最愛。

還好,這番努力沒有白費,不枉她數十年如一日的練習,太後這關是過了。

如此,便隻差皇帝一人的意見了。

皇帝一席明黃的龍袍,周深透露著貴氣。他生得俊美非凡,豐神如玉,一雙桃花運凜冽如冰,卻令人流連忘返,此刻眼神中卻醞釀著濃雲般陰影,看得出他很是疲倦。

寧遠對皇帝很有好感,因為人們都說皇帝胤渚甚少留戀在花叢中,戒律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因此,後宮三年來未添一人,皇帝弱冠一年有餘,竟連個子嗣也無。

這樣的男人,寧遠喜歡。

就算無法入選,見他一眼也是好的。

“朕不中意。”皇帝冷冷地說。

說罷,伸手要撂牌子。

寧遠聞言手心一顫,隻覺得五臟六腑都凍成了冰。

從始至終,他從未看她一眼。

她抿著嘴,僵著身子跪了許久,太後卻按住皇帝右手,憤憤說道:“皇帝,你又是一個都未挑!哀家倒想問你,你到底想怎樣?你的眼光難道就這麼高?天下的好女子,竟一個都看不中?”

皇帝有些不耐煩:“母後,朕不想納妃,隻是後宮裡的那些……就夠我受得了!”

“啪”地一聲,瓷盞砸在地上四分五裂,茶水四溢。寧遠不由自主瑟縮了一下。

太後怒斥道:“胡說!哀家見後宮那些妃子各各賢良淑德,都是世家大族頂好的女兒,你還有什麼不滿意?哀家告訴你,今日,後宮必須添人!”

良久,四周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皇帝攥緊了拳頭,終歸是長歎一口氣:“朕知道了。”

他把目光放在寧遠身上:“那就你了。”

寧遠愣了愣,一顆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反應過來,又覺得皇宮中火紅的杜鵑花劈裡啪啦盛開,好像燃進了她心裡。

她慌忙磕頭言謝,隻是不知自己打敗剩下十九個秀女的原因是什麼,為何皇帝寧願忤逆太後,都不願納妃?她想不通皇帝的意思。

想不通,便索性不想了。

總之,她稀裡糊塗成了寧答應。

宮女們將她的日常起居所用的東西魚貫搬入宮中,她淚光閃閃,哭著和娘親阿爹道彆。

沈冰揮淚告彆:“遠兒,你一定要記住,你得奪聖寵,為皇帝生個一兒半女,站穩腳跟!後宮裡都是口腹蜜劍的女人……你還那麼小,還那麼單純,但你一定要鬥過她們!你不比她們差!”

聽到母親口中未有一句寬慰與不舍,寧遠心沉了一沉,思家的心淡了些,終究強笑道:“女兒知道了。”

接著,寧致又嚴肅地講了許多事例,譬如下毒謀害皇嗣,又譬如姐妹反目仇殺,又譬如衛子夫被如何誣陷栽贓……一口氣講到漢朝有位呂後,把死對頭妃子削做人彘。這些後宮中的明槍暗鬥,聽得寧遠麵色慘白如紙。

時辰到了,宦官小樹子三番五次催促,寧遠才依依不舍得與父母告彆,一步三回頭,漸漸地看不到身影了,寧遠眼眶悄悄紅了,又悄悄將眼淚抹去。

無論如何,她必須做一個豺狼虎豹般的女人,憑計謀在後宮自保紮根!

第一步,便是賄賂宦官。

兩人並排步入宮中,寧遠偷偷看向隨行的小樹子,小樹子手持拂塵,臉龐堅毅,一看就是正人君子。寧遠做了很久心理鬥爭,悄悄把一塊銀子塞進小樹子袖子中。

小樹子顯出很詫異的樣子:“娘娘這是做什麼?”

寧遠以為不夠,又塞了三塊:“公公,我資曆尚淺,初入後宮,又沒有人指點,公公可否知道什麼後宮要訣,可提點一二呢?”

小樹子皺眉,將銀子退還了回去。他沉思一番後:“哦。娘娘需要按時服用藥……不,不說這個,需要三餐定時吃、注意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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