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她也對眾妃的精神狀態隱隱擔憂起來。
但,事實證明,寧遠的擔心其實是多餘的。
太監剛宣眾妃進殿,方才還頹靡不醒的眾妃就像換了個人一般,恭恭敬敬,規規矩矩,一進殿,眾人齊齊彎腰行禮,動作整齊劃一,就跟排練過的一樣。
太後雖然年事已高,卻依舊精神矍鑠。
太後披了一件立繡校九緵布女披,精致的雲鬢裡點綴插著珠寶飾品,耳上掛著鑲嵌玻璃隕石耳環,手上戴著點翠紅瑪瑙扳指,係著海貝色雙環四合如意腰封。老則老矣,卻依然雍容華貴,儀態萬千。
她滿意地掃視了一眼低頭行禮的眾妃,微笑道:“都起來吧。”
眾妃甩著帕子起身,臉色昂揚著笑意。
所以,等胤霆匆匆趕來慈寧宮後,卻沒被眼前一幕氣暈。
太後在磕著瓜子,滿臉洋溢著笑容,楓皇後附身在太後耳邊說了些什麼,逗得太後拍著膝蓋大笑起來。
最吵嚷的三姐妹更是將花言巧語的天賦發揮到了極致,敬妃扶著太後的左手,謹妃替太後垂著肩膀,靜妃熱心地半蹲著給太後遞茶。
敬妃道:“太後,嬪妾幾日未見您,竟又認不出您了,您穿著這繡校九緵布女披,顯得您多麼年輕啊,哎呀,嘖嘖嘖,嬪妾心裡想,這是多麼有福氣的一位老祖宗呀,簡直看不出來是位德高望重的老者,看氣質倒像是豆蔻年華的少女!”
胤霆躲在屏風後,聞言滿臉黑線,太後滿頭銀絲,怎麼會像豆蔻少女?這三個瘋瘋癲癲的妃子向來愛說瞎話!
可太後卻顯得很受用的樣子,笑得花枝亂顫:
“你說得可是實話?哀家當真看上去還年輕?你這小妮倒是嘴甜的很,彆想糊弄哀家!”
謹妃殷勤地給太後捏腿,道:
“千真萬確,怎麼會有假?我姐姐向來是個實誠人,從不打誑語的。不過她有一點說得不對,您不光是年輕,更是貌美如花,頗看得出年輕時傾國傾城的美貌!太後您的這個名字可真難寫,倒不是筆畫繁瑣,隻是寫的時候要蘸上四分黃昏,三分月色,兩分微醺,還有一分您的可愛!”
胤霆聽得心中一陣惡寒,靜妃卻又接著說道:
“這話說得不對,怎麼會是可愛?嬪妾看你們沒必要刻意說的那麼年輕討太後歡心,嬪妾很真實的,嬪妾隻是喜歡太後您身上的氣質,遇到太後就像沒有腳的鳥在無邊的天空遇到了一顆蒼天古樹一樣找到了自己的歸屬和宿命感,嬪妾仿佛出生開始就是為了棲息在這顆樹上的,而且看到太後的第一眼嬪妾就感覺到您右眼藏著悲傷,仿佛在等一個人,而嬪妾的左眼也留下了眼淚,嬪妾想上一世,您輕吻過我的左眼,原來上一世,我們早已緣定三生!”
胤霆隻覺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而太後越聽越高興,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眾人沉浸在和睦的氣氛中,有妃子給太後剝瓜子殼,有妃子給太後喂橘子,眾妃輪流著溜須拍馬,將古代人和現代人的智慧結合出來,集思廣益,實現了真·口吐芬芳。
“三國都滅亡了,世上怎麼還有貂蟬。”
“美麗是女子的形容詞,而您卻是美麗的形容詞。”
“第一次去盧浮宮,並沒有什麼彆的感覺,因為屬於我的蒙娜麗莎,我早已遇見。”
越來越誇張,越來越離譜。胤霆實在忍不了了,從屏風後轉出,大步上前,道:
“兒子給皇額娘請安。”
誰也沒想到皇上會來,嘰裡呱啦的妃子們一下子就愣住了。
寧遠混在妃子堆裡,天花亂墜的好話實在講不過現代來的姐姐們,她正搜腸刮肚地思考著有什麼奉承的話可以講,見到大步走來的胤霆,腦子裡登時變得一片空白。
慈寧宮靜地掉針可聞,胤霆不屑地掃視了一眼眾妃,向太後行了個標準的躬身禮,淡淡地說:
“邊塞要事繁忙,恕兒子來遲。”
太後一見胤霆,臉色驟變。
她推開遞在她麵前的剝皮金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