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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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遠伸手要擰胤霆的鼻子,胤霆攥住她的手腕笑,兩人打翻了木盆,泛著乳白色泡沫的水花濺起,兩人濕漉漉地笑著、叫著,在地上地上滾來滾去,露出了最本真最忘我的狀態,如同兩個小孩般追逐著胡鬨。

從前,寧遠老是見不著胤霆,胤霆一天的時間總是比常人更短一些。他要參加朝會、要參加大臣們的覲見、還要批閱奏折。寧遠連見他一麵,都要向神靈默默地祈禱。可現在,胤霆卻好像要將他所有的時間都補償給她。

偶爾國事纏身,大臣們跪成一排在房門外等著,胤霆匆匆離去,兩人對視一眼,都不約而同地想著,要是他和她能過起尋常夫妻那樣的生活,不知該有多好。

兩人肩並肩看桃花盛開,傳聞中,前朝有一種流行的妝飾,用黃粉畫或用金黃色紙剪成星月花鳥等形貼在額上,額上塗點黃色,遠遠地看去,就像桃花烙在臉上一般。胤霆數以計日翻遍了古今資料典籍,隻為那傳聞中的驚鴻一瞥,他替她梳妝,博得美人一笑。

宮規森嚴,他自小以來苦心孤詣,將絕大多數時光浪費在浩如煙海的枯燥典籍裡,而她卻教他玩雙陸、猜拳,帶著他赤著腳爬樹摘板栗,教會他如何如同一個孩子般暢然大笑。

他們還一起看繁花、看落葉、看霞光、看雪。他們還約定,以後一定要看冰川、看沙漠、看風是如何吹過麥浪,亙古中星係如何迷人地旋轉,他們發誓要看遍所有的山和所有的海。

他們看著光透樹影下婆娑樹影隨風流轉、看百年難遇的隕石如鑽石般降臨大地、看著蛇與鴿子絞纏,在一個暴雨的夜晚,鴿子麵頰緋紅,蛇鱗光閃閃。

一日,寧遠在後宮娘娘那裡學習了奇特的、顏色鮮明的染料。如同水一般清麗透亮,寧遠提筆畫了一副“緋雲星星圖”,粉紅色的巨大朵雲彩在黑暗中遊蕩,旁散落著幾顆星辰,寧遠抬頭對胤霆笑:

“你看,緋色的是我,閃亮的是你。”

胤霆指著畫中的那一大朵又大又圓的雲彩,笑道:“你怎麼這麼高呀?”

寧遠得意地說:“因為我是高山仰止的人!”

胤霆捧腹大笑了一陣子,寵溺地順著她的話說:“好,好,朕心向往之。”

兩人呆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長,胤霆卻隻想一輩子和寧遠呆在一起,永無止境,不偏不倚,最好是要把天底下所有的好的、不好的,都一股腦塞給她才好。

可後來,大臣們如洪水般飛來的折子幾乎要將朝陽殿淹沒,他們將自己比作被烏雲籠罩住的曠世明君,卻把寧遠比作誤國誤君的褒姒、妹喜。胤霆怒氣衝衝地將它們撕碎。

可當開國老臣跪在大殿上,痛哭流涕著請求胤霆為了江山社稷,開枝散葉,不可學做那耽溺於美色,並說著要以死謝罪時,胤霆才漸漸明白過來,再這樣下去,顯然是不行的。

見麵的次數少了,可胤霆卻始終放心不下寧遠。

但,為了寧遠的安全,他必須學會克製,隻有這樣裝作不在意,才能在這錯綜複雜的深宮裡最大程度地保護寧遠。

他已有三個月未見她。

偶爾見麵,便隻是遠遠地點下頭,佯裝不在意,但其實思念地不得了。

他學著如同一個真正的君王那樣,雨露均沾,玩世不恭,狂飲達旦,他去每一位妃子的寢宮,假意尋歡作樂,實際一進入殿門,就命令她們都滾出去,留自己一人呆在床榻上癡癡地發愣。

時間久了,連好脾氣的楓皇後都受不了了。

她望著坐在自己床上、沉默如山的胤霆,痛心疾首地說:“皇上,您到底在發什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