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饒丞反應,這小子就鞠躬行禮,嚇得饒丞不禁後退一步,等反應過來,他趕緊托了一把他胳膊,道:“你這是做什麼。”
魏明夷垂頭:“若不是我,您和阿菩便不會受此連累,都是我的錯。”
饒丞一聽,心裡開始泛酸,說來他真是心疼這孩子,父母早亡,一直以來都是自己承擔所有,遇事自己抗,有苦打碎牙往肚子裡咽,這才多大年紀啊。
他另一隻手也搭了上去,輕拍兩下肩膀:“官場不由人,怨不得你,孩子。”
“況且將阿菩嫁你時,我就做足了準備。隻是你倆,都是個嘴不透風,留著我這老頭瞎琢磨,生怕哪一步做的不對,給你們添麻煩。”
“但是一家人不是這樣的,不是你說我是為了誰好,我便可以獨自拿下這個主意。是要有商有量,有福共享,有難同擔啊。”
這話饒丞不單單是說給魏明夷聽的,還是說給饒阿菩聽的。他不能陪她一輩子,往後的路是她和麵前的這個男人要一起走下去的。
夫妻間最最忌諱同床異夢,哪怕是為了對方好。
嘴留著乾嘛的,不僅僅隻是為了吃飯吧。
看魏明夷想是聽進去了,饒丞給他從門口拉進來,順帶關上了門。
進了院子,他一手拉著魏明夷,一手拽過饒阿菩,挾著兩人坐在院內的石桌前。
天上星星閃爍,饒丞抬頭望了眼,隱去眼中淚花,臉上勾勒出些許劫後餘生的慶幸,他看向魏明夷:“我瞧著魏府被收了,今上是給你降職了,還是……”
魏明夷想了想,接道:“貶了,前兩日在禁衛軍裡當職。”
什麼叫前兩日?
饒丞有些不解,可看著他身在此處,又豁然開朗,禁軍不守皇城,反而出現在他家,隻能說明這是又被貶了。
今日已晚,今上來不及下詔,所以這一貶再貶的新職位,這小子怕還不知道。
饒丞凝眉,斟酌半晌才開口:“那索性……你便辭了吧。”
說罷,他瞅著阿菩:“北鎮撫司也招了新畫師,左右不差你一個人。你這丫頭不省心,白白讓辛大人費心,不如也辭那處的活計吧。”
“辭了我們家喝西北風啊。”饒阿菩反駁,後麵無奈笑了下,反拉住饒丞的手,“爹,沒關係的,不會再有事了。”
饒丞搖搖頭,自顧自道:“你會畫畫,明夷又是當過指揮使,爹想著攢攢錢,咱家開個私塾,專門培養些畫師啊、錦衣衛什麼的。”
阿菩聽得一樂:“要開,爹你自己個兒當老師吧,仵作也是個好活計呢。”
饒丞惱了,抽手往她腦袋上狠狠一戳:“你是不當父母,不曉得父母心。”
一旁魏明夷瞧著氣氛不大對,掐著合適的時機開口:“不妨容我和阿菩想一想,畢竟開私塾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成的事。”
確然如此,急也急不來,饒丞也不用他們今日就給出個答複。
他有些累了,抓起桌上的扇子,囑咐兩人早些歇息後,一個人回了屋子。
這一下,院子裡安靜了,饒阿菩和魏明夷大眼瞪小眼,良久,饒阿菩起身,魏明夷緊隨其後,生怕她給他落下。
饒阿菩本想著讓他睡柴房,但爹一向醒得早,若是發現他們分房睡,又得擔心了。
加之在爻城客棧時她走得急,和離書的碎片撒在地上,也沒來得及收拾,爹之後肯定瞧見了,自是知道她沒簽,沒同他和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