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殷尋麵對麵坐著,她又照常問了些慕箴的情況,結束之時,殷尋還久久未動。
葉明熙望去:“怎麼了?”
殷尋看著她無意識皺著的眉間,開口問道:“你有心事?”
葉明熙垂眸:“沒什麼……”
她的這些煩心事,不想讓慕箴知道,他本就病弱,不該攪進自己這灘渾水之中。
她忽然想到,又緊張地囑托他:“下月初二,你叫你家公子千萬彆去普覺寺。”
殷尋微怔:“為何?”
葉明熙不願多說,隻是這麼囑托:“你轉告你家公子便是。”
殷尋望著她:“你煩心的事,與這個日子有關?”
葉明熙一愣,望向麵前的人,冰冷的麵具蓋著他的臉,看不清楚神色,隻聽到麵具下傳來的略微沙啞聲音。
“下月初二,你要去普覺寺?”
怎麼自己身邊的人都這麼厲害,她怎麼什麼事都藏不住!
葉明熙有些惱了,控製不住開始發火:“你彆管了!你記住我的吩咐就是了。”
說完一愣,抬頭見殷尋也偏著頭沉默著,心內情緒倏地打翻一般,狼狽不堪。
“對不起,”她捂住臉,儘力平複下自己的心情,聲音哽咽,“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重生至今,步步小心,麵對季飛紹她千防萬防,還是被他猜疑。
她隻是想好好生活,重新開始而已呀,為什麼這樣小心,還是還是漸漸脫離她控製?
點滴淚花從指縫漏出,落在桌麵。
殷尋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反而比她還要難過:“抱歉,是我逾越了。”
一時之間,滿室沉默,等葉明熙回過神來,屋子裡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他已不知什麼時候離開。
葉明熙有些挫敗,她將臉擦乾淨。
季飛紹的猜測與李懷南的禍心這幾日來將她反複折磨,若非前世經曆了太多,已如今十一歲的內心,隻怕早便崩潰了。
*
葉明熙望著眼前站著的兩個姑娘,覺得自己還是快要崩潰了。
葉明芷見她愣住,催道:“這兩個身手都不錯的,你帶著她們,到時赴約我若是護不住你,也不至於像上次那樣危險。”
兩個小姑娘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安靜站在她麵前,沉穩極了。
然而明熙看向站在左側那人,略顯稚嫩的臉卻讓她手指發抖。
這人她認識的。
葉明熙瞳孔克製不住地微縮,這人明明是上輩子自己嫁給季飛紹後,他派來保護自己的!
她起先真的以為是季飛紹的好心,將此人派在自己身邊,後來跟聞冬一樣,成了她的貼身女使。
可後來才知,什麼保護,明明就是季飛紹派來監視的!
前世慕箴計劃幫她逃走那次,萬事都安排妥當,若非是此人暗中告密,季飛紹怎麼可能及時趕回來。
可是不對啊。
葉明熙惶恐心想,為什麼今生所有的事情,都開始漸漸亂了套。
這個後來被她取名“知夏”的女使,為什麼現在就出現了,還是已葉府買回來的身份出現在她麵前!
見她半天不說話,葉明芷看她:“怎麼了?”
葉明熙倉促搖頭,指著右邊那人道:“一個便夠了,我身邊還有聞冬,用不了那麼多人的。”
總之無論如何,絕對不能再讓這人近自己的身。
葉明芷也沒多說,吩咐了兩句便將另一人帶走。
葉明熙仍在心中盤算著季飛紹的動作,不知今日之事是湊巧買到了尚未被季飛紹收攏的手下,還是他特地派來故技重施,想要再次監視自己的。
所以果然,他還是對自己心生存疑的嗎。
眼前被留下的姑娘恭敬跪在自己麵前:“請二姑娘賜名。”
葉明熙心中裝著事,隻覺頭疼,她敷衍著:“就叫品秋吧。”
吩咐了聞冬帶她下去安頓,便一心往榻上睡去。
轉眼就到了初二這天,葉明熙精神十分不好。
葉明芷握著她的手:“再過不了多久,我們大概便要回京了,再撐一段時日。”
回京?葉明熙已經記不起來上一次回京是在什麼時候了,而且她有些疲憊地想,就算想起來,如今也隻怕會有變動。
想必是提前安排過了,普覺寺中沒有遊客,姐妹兩到的時候,李懷南已經在了,身後還跟著兩人。
以為又是跟隨的麵首,走上前去才發現都是熟人。
葉明熙閉眼,她甚至都已經隱隱猜到,今日會看到他二人。
視線不動聲色掃過他們三人,葉明芷笑道:“不知四殿下與季大人今日也會前來。”
李懷序有些訝異:“你知道我?”
葉明芷衝他淺笑:“那日回府後仔細想想,未被邀約卻出現在行宮之中的陌生人,想來也隻有傳聞中的四殿下了。”
她的才名是全京人都知道的,李懷序卻不曾聽聞,他有些被震住,又不好意思地抿唇笑:“這次也是皇姐邀我前來的。”
話音剛落,許是氣沒喘勻,他猛地咳了幾聲。
李懷南皺眉,有些厭惡:“若是病沒好便彆來,再把病氣過給本宮。”
他聽聞一驚,驚慌擺手:“不是不是,醫官說我已好得差不多了,是風嗆得我……”
生怕被人嫌棄的樣子,還偷偷瞥了一眼葉明芷。
季飛紹朗聲說:“葉二姑娘這幾日不是苦讀醫書?讓她替四殿下看看吧。”
驟然被點名,葉明熙眼皮一顫,抬頭,正對上季飛紹滿含笑意的鳳眼。
葉明熙:……
陰魂不散,給我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