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淺默默收回目光。
木筷剛夾出去,悠悠蕩蕩的人影就靠到了方桌之前。
小廝早有眼力見,未曾貿然上前,隻轉頭向內院,稟於雷玉霜。
穿著一套玉白錦衣,肩領方正規矩。
身子和腦袋卻稍稍側了弧度,慵慵懶懶地沒個正形。
左手掛在腰上,右手指勾著淡灰色錦囊隨意旋轉。
嘴角半笑,那深邃的眼睛毫不遮掩地瞧著蘇淺淺:
“姑娘,又見麵了。”
蘇淺淺夾了幾塊肉入碗,神色淡定。
“這才多久不見,公子脫離險境,就這麼迫不及待地報恩來了?”
那男子悠悠笑,左腳勾開板凳。
他自來熟般坐下去,左手豪邁一揮:
“小二!”
小廝熱情迎上。
“陸公子,您需要些什麼酒菜?小樓今日剛上新了特色菜,味道——”
“給我來盞茶,謝謝。”
男子笑得自如,並無半分忸怩之態。
“隻要清茶。若須收費,記在這位姑娘賬下。”
蘇淺淺嚼著食物的嘴突然止住了。
那小廝也僵了僵神,眨著眼睛像是聽錯了般。
男子慢條斯理地拉開左袖,一道三寸長的口子將衣衫割破。
“兩個時辰前,姑娘的匕首把我衣服劃爛了。這可是麓州的蠶絲料,一匹絲綢要二十兩銀子,再加上做工刺繡,這衣裳價值不菲的。如今有三寸之隙,這袖子可是廢了。若我再要修補,還得特地去請繡娘技手,耗損不輕啊。”
蘇淺淺輕輕笑,掀過外衣半角。
青玉乍現,腰間的匕首一出,亮晃晃的光把小廝嚇了嚇。
“你說的可是這把刀?”
男子淡笑著點頭。
“公子靠我近些,我眼神不好,看不清。”
那男子頗有耐心地起身,緩緩落座左側長凳。
“姑娘,看仔細了。”
銀光唰唰地閃。
等到小廝回過神來,男子上半身的錦衣已經像是插翅的羽衣。
層層刀口整整齊齊,搖搖晃晃地垂在周身,白色內襯隱約可見。
簡直就像隻被拔了外層毛的大鳥。
蘇淺淺收好匕首,神態頗認真地打量縫中間距。
等差齊距,利落乾脆。
她隨後才慢悠悠地問:
“我被迫用性命替你做擋箭牌了,你還想訛我?”
男子雲淡風輕:
“穴位輕重是我算的,榕樹裂痕是我開的,逃跑的方向是我指的。姑娘能在恰好之時脫離危險,都是我做的,這哪能算用性命?”
他麵不改色地從數十處隙縫中挑出一條,那指尖裝模做樣地撚了撚:
“姑娘好手藝。如此這般,姑娘是賠也得賠,不賠也得賠咯?”
他指向身旁的小廝。
“小二哥,你是證人。本少爺的名貴衣裳,今日可就是損在了姑娘手裡。光天化日,姑娘可得給個說法。”
蘇淺淺把碗裡的菜湯一飲而儘。
食指擦過嘴角,她朝男子莞爾,隨後站起身大喊:
“舞江城城主大公子陸予——”
陸予辭將食筷瞬間送出去,蘇淺淺後仰躲開。
木條觸向壁角落下,雷玉霜出袖卷回。
“喲,陸公子大駕,前日的菜品可還滿意?今兒個賞臉仙香樓,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