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功夫不高,態度也不好,孫依慈為什麼隻拽他走,那孔離盧言初欽幾人都被困住了?
“孫掌門是故意留下那幾位大俠的吧?”蘇淺淺盯著她手中的劍,笑道:“不,我也說錯了。留下那幾名雲崖弟子,是紫允掌門的意思。”
陸予辭在蘇淺淺說話的瞬間就作好準備,待她語畢,三片碎葉飛出,電光火石的速度下,孫依慈的右臉傳來刺痛。
出人意料。
皮麵綻開的不是麵具的曲褶,而是赤紅的鮮血。
沒有麵具?她真的是孫依慈?可她方才使出的劍法,跟風音大弟子冰初初有異曲同工之妙。
“你不是師娘!”林旭斬釘截鐵,“五年前,師娘右臉受過極重的割傷,痊愈後的右臉極為敏感,而你方才竟絲毫沒有反應,你到底是誰!”
氣氛一度緊張。
孫依慈揚手拂袖,“現在又改口叫師娘了?林旭,我真不明白依慈如何忍你至今日。乖戾暴躁、意氣用事、喜怒無常——”
“姐姐。”伴隨著咳嗽的輕柔女聲傳來,林旭皺了皺眉,蘇淺淺回頭,一個戴鬥笠的女子走上前來。
“孫依慈見過寒雲郡主、陸大公子。”
“師娘......”林旭喃喃念道,先前那個“孫依慈”拱手,隻行了江湖禮:“風音掌門孫紫允。孫依慈是我的同胞妹妹。”
孫紫允用劍指著林旭:“自你們回山後,見到的師娘隻有我。我沒你師娘那麼好的脾氣,你隻比吳析小兩個月,該長大了。”
林旭氣得直瞪眼,“你——”
“他師父最疼他,阿旭也最在乎他師父。”孫依慈弱著聲音解圍,“姐姐彆往心裡去。”
林旭沉默,垂下了眼神。
孫紫允不屑。
林旭這樣未分青紅皂白就惡意攻訐的人,孫依慈看得慣,忍得下,她卻沒有分毫耐心。
“賊寨子的盜首跟戲霧城縣令有勾結。數日前,我在戲霧城中發現他們以百兩銀票交易。”孫紫允瞪向林旭,“你以為的男女幽會,是那賊人將我點穴,要搜我的身。”
“此話當真?”林旭乾著嗓子沒話找話。若非被定身,他此刻還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孫依慈。
孫紫允扭過頭去,懶得搭理他。
樹葉沙沙地響,蘇淺淺踮腳上樹,月色之下,山林隱約有片片銀光反射,賊寨子的動靜已然平息。
“孔離他們幾個留在寨內,此事還得從長計議,不然——”
“恐怕時間不多了,”蘇淺淺跳下枝頭,“大隊兵士潛行靠近,偷偷摸摸必有隱情。我們得分兩路行動。戲霧城那邊,我得去查虛實,單憑你一麵之詞不足為信。寨子這方......寨子......寨子怎麼會沒人追出來!”
蘇淺淺失色,百姓既然以為等過今晚,賊寇盜銀一事就會有定論,那絕不會放走任何消息。
可時間這麼久了,寨子裡依舊風平浪靜,實在蹊蹺——
隻在刹那間,右後方的火光把山體照亮。
熊熊烈焰,燃勢滔天。
蘇淺淺像箭一樣飛了出去。
劈啪裂響的竹木聲、撕心裂肺的求救聲、慘絕人寰的嚎啕聲交錯混雜。
所有忿忿不平、揭竿而起的百姓,以及雲崖派留下的那幾名弟子,都身陷這場突如其來的火災。
救人。
蘇淺淺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哪怕火浪一潮接著一潮將她往外趕,哪怕衣襟鞋底都被燙成了碳燼,她還是不管不顧地往前衝。
纖柔的身影縱身一躍,寬碩的臂灣卻從背後將她牢牢鎖住。
聲聲模糊的喊叫細如銀針,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火緣已在寨子籬笆外數米之地,他們隻有兩個人,根本滅不了火。
大顆大顆的眼淚都沒溢出眼眶,灼在眼眸前化出一個又一個的影像。
蘇淺淺都不知道他們姓甚名誰,家中還有幾口人,恍惚一麵之憶竟成了此生最後的訣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