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中。
嬸嬸收拾完畢後,走到玄關處,一邊換鞋,一邊說道,“剛才在孩子麵前,我不反駁你。”
“但沈誠你要想好了,盈盈她馬上就要進江南高中,到時候又是一大筆開銷。包括以後要是能考上梨花城的梨花大學”
二叔坐在沙發上,手裡夾著一根煙,依舊看著電視屏幕上的新聞。
“沈然這孩子是苦,但我們這個家庭對他已經仁至義儘。他自己的母親都不管他了。”
見二叔不開口,嬸嬸又把話說的直白了點。
“哥哥家就沈然一個後人,我們家也隻有盈盈一個女孩子。”
頓時,二叔隻好回道,“要是你我以後不打算生二胎,沈然他就是我們老沈家的唯一苗子。怎麼可以看著他後麵的人生變成那樣子?”
“看不出來沈誠你還挺封建的啊。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搞宗族文化那一套?還老沈家呢?聽起來好闊氣,好了不得。”
嬸嬸這時候換好了鞋子,語氣故意表現得驚訝。
“你不明白的。”
煙霧彌漫的沙發上,二叔回道。
“我是不懂。我隻知道家庭財政收入與支出已經到紅線了。”嬸嬸不明白,“沈誠,想法固然是好的,但你以前讀大學的時候難道還沒有被現實給撞得清醒過來嗎?”
手指突然用力,在煙灰缸裡杵滅了煙蒂。
二叔並不想在沈然這件事上聊自己以前的那件事。
“砰”
大門打開。
嬸嬸離開前說出了最後一句,“沈然他剛才不也說了,他自己會努力沉澱。我也覺得那孩子不應該但我們還得考慮盈盈她的將來。”
二叔躺在沙發上,眼神悵然。
煙霧彌漫中,那張麵龐寫滿了無奈。
如今這個時代,人類文明的科技樹已經生長的非常高大與茂密了,像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大海。
光是一門普通學科,一個正常普通人哪怕從生下來就開始學,每時每刻的學,一直學到老,也不可能潛遊到底。
信息實在是太多太繁雜。沒有芯片的輔助,沈然就算再刻苦努力也很難跟上學習進度。
自己作為沈然上一代的長輩,和他三叔都畢業於知名大學,尤其是他小三叔還是就讀的梨花大學。可要是往上追溯的話,第一批到達火星的沈家祖先,那是人類精英中的精英,是教授級高級工程師。
現如今,沈家的獨苗,作為唯一男孩的沈然卻連上一個區的公立高中都成了問題。
教育水平等同於社會經濟地位。從這個方麵看來,沈家就是典型的一個家族的階級衰亡過程。而等到沈然倒在大學教育的分水嶺過後,也就意味著沈家從此往後徹底跌入了再也爬不起來的泥潭。
這才是沈誠一根接著一根抽煙的真正原因所在。他極力想要否定這一點,但到頭來隻是徒增壓力,想到以後,內心百感交集。
“砰”
客廳裡傳出大門關上的碰撞聲,不知為何,今晚格外的響亮。
沈然知道,這是嬸嬸又出門工作了,幾乎每天都是這樣的勞累。
安靜的房間裡。
沈然坐在床沿邊上,地麵擺放著一個被打開的紙箱子,堆滿泡沫氣墊的正中央有一個小黑盒。
他手裡拿著一封手寫的信件,是三叔的。字跡還挺好看的。
對於自己來說,三叔是一個充滿了神秘的符號性人物。
自己腦海裡保存有關於三叔的一些模糊印象,那還是很小的時候。過後,對方就突兀地消失掉了。
沒人知道為什麼三叔會突然結束在梨花大學的學業,放棄掉令無數人羨慕嫉妒的一個未來。
三叔說他想看海?
對於那個離開的原因,父親並不相信,並堅定地認為這背後一定有陰謀——
三叔很可能是在梨花大學得罪了火城財閥的一些貴公子!
這也是父親仇恨火城所有一切的重要原因。
他最驕傲得意的弟弟,一夜之間突然就消失在了那些上層人的圈子裡,原因到底是什麼?
沈然同樣偶爾會想,三叔究竟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對方在梨花大學的期間又發生了些什麼?
沈然又翻看起了那個紙箱子,試圖能找到一根連接著對方的線。
但那個紙箱子上麵就隻有關於自己的信息,就像是根本就不存在寄件人。宛如一個幽靈。
最後,沈然隻能將視線放在手裡的信件上,根據上麵的內容,得出一些最基礎的簡單信息,
“三叔現在還活著。他的處境並不樂觀,麵對有敵人。”
他思忖,隨即苦惱,感覺就像是在迷霧裡,根本就無跡可尋。
心中頗有無能為力的失落感。
忽然間,目光又停留在了那一行文字上麵,“希望你心裡的難過可以少一點,三叔其實很早就寄出了這份禮物生日快樂,沈然。”
沈然原本空蕩蕩的心房慢慢被一股溫暖所填充,臉上也展露出了淡淡滿足的笑意。
一簇橘黃色火焰燃燒著信件。
在熾盛的光芒中,結尾處的“沈修竹”三個字格外耀眼。
沈然並沒有把灰燼倒掉,而是裝進抽屜中的一個小匣子裡。
儘管三叔在信上交代說看完後就要燒掉這封信。
但對於沈然來說,自己生活中的每一個美好,哪怕是化成灰了,也應該小心翼翼地珍藏起來。
接著,他看向那個紙箱子裡的小黑盒。
並沒有第一時間就急著去打開。
沈然不知道打開那個小黑盒後會發生什麼,隻根據三叔所說,裡麵的東西可以改變自己的人生。
沈然先是咽了下口水,隨即,全身冒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新奇感。
一個處在人生低穀中,最迷茫時期的少年,突然有天收到一份神秘的生日禮物
聽上去就和一個窮小子某天忽然發現自己是大財閥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一樣。
自己當然不會是什麼大財閥的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