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城,警察局中。
一個安靜的審問室裡,沈然坐在一個座椅上,手腳都被牢牢地固定住了。
對麵是一名女警察,在得知麵前這個少年並不是幫派成員分子,並且身上還沒有任何義體改造過後,便沒有太在意,可過後又驚訝地發現了一個問題。
“你知道你那一拳把對方打得有多重嗎?”女警察看著沈然。
沈然沉默。
他這會兒什麼話也不想說。
自己的靈魂像是還停留在那條陰暗的巷道裡,二叔當時穿著藏青色大衣的身影還曆曆在目。
緊接著,槍聲響起,什麼東西爆炸,血水染紅了自己的世界
突然,沈然身體抽搐,但很快神情又莫名地變得冷漠。每次情緒要到達一個閾值的時候,無形中都有種力量作用在自己的心頭,強行壓下去。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受。
就像是把自己的身心在冷熱之間不斷地熬煉。
“對方被你一拳差點打成了植物人!現在還住在高危病房裡,沒有醒過來!”正在這時,女警察加重了聲音,強調道。
“哦。”
沈然隻冷淡地應了聲。
許久後,警察局裡才傳來新的動靜。
沈然鼻尖一酸。
一個滿臉悲傷到化不開的中年婦女出現在了自己的視野中。
是嬸嬸。
“沈然,出來吧,我給你交保釋金了,我們回家。”嬸嬸眼眶紅紅的,她強撐著支零破碎的身軀,還溫柔地對沈然說道。
一路上,沈然和嬸嬸都沒有說話,窗外是火城動蕩不斷的騷亂,列車中的乘客在討論這一事件的種種,包括火星政府的動作,地球聯邦發出的公告
好吵啊。
沈然想要帶上耳機安靜一會兒,可出門的時候卻沒有帶,他隻能閉著雙眼,不去想所有一切。
回到家中,已經是晚上了。
打開門。
客廳裡黑黑的,安靜無聲,這個家從未有過如此的冷清。
沈然還幻想性地朝工作間看去,然後心跳急促,居然發現二叔的工作間還真的亮著。
嬸嬸從微波爐裡端出飯菜,朝那裡,強撐著喊了聲,“盈盈,出來吃飯。”
沈然的眼神頓時黯了下去。
沒有回應。
“這孩子還要讓我操心。”嬸嬸忽然眼睛變得濕潤,這一刻的委屈與辛酸,難以用言語描述。
“嬸嬸”沈然心痛。
嬸嬸擦了擦眼睛,然後她自己也沒吃飯,就回到了臥室。
隻有沈然一個人,肚子實在是餓極了。他一個人坐在餐桌上,慢慢地,吃飯的速度變快,大口刨著飯菜,想要填充滿空蕩蕩的身心。
吃完了飯,沈然又收拾碗筷,然後回到自己房間,嘭的一聲躺在床上。
明明昨晚的時候,二叔都還在和自己聊過去,聊以後
人生無常。
悲傷宛如潮水淹沒在這個房間中,沈然卻還是沒有能哭出來,他隻被胸膛中的情緒憋得有種無法呼吸的難受。
一直到淩晨一點的時候。
沈然才來到洗手間,用冷水洗臉,強迫自己走出那種渾噩的境地。
“二叔知道他今天要出事,並且,他好像是知道今天有人要炸啟明號。”沈然看著鏡中的自己,那是一個臉上有軟弱、有痛苦、也有堅毅的年輕人。
他深吸了口氣,強行讓自己不去想巷子裡的那一幕,而是將精神集中在另一些事上,
“難道說二叔也參與在其中嗎?所以,他才一早就知道他會被滅口?在一個月前就有了跡象。”
“是為了我的升學,他為了賺錢買一塊芯片,說的是和地下城的幫派組織走到了一塊”
沈然開始思索這一係列的來龍去脈。
至於原因,當然是為了複仇!
上城的大人物把地下城的居民視作是給他們獲取利益的工具,用光了價值就可以舍棄。但,小人物也有七情六欲,小人物也有憤怒!
“一個月前的那一天,二叔去了哪裡?”
沈然盯著鏡子裡的自己,心裡有懊惱與追悔莫及。要是時間可以重來,他第二天就應該向一家人交代自己所發生的異變,絕不會讓二叔參與進這樣的旋渦當中。
沈然咬牙,攥緊雙拳,“隻要是做了事,那就一定會留下痕跡。二叔他是,那些害死了二叔的家夥們也一樣!”
“對了!”
突然間,沈然想到了什麼。
這個時候,他來到客廳,沒有開燈,獨自坐在漆黑的沙發上,取出手機。
果不其然。
在爆炸式湧出來的新聞當中,就有一條對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信息:經初步調查,此次啟明號襲擊事件是由三龍會的會長,陳珂一手策劃。
“於一個月前,耀日集團的運輸車隊遇襲,其中最重要的釩原料等被三龍會成員截獲”
看到這裡,沈然的眼睛逐漸冰冷。
他現在什麼也不相信了。
國防部當時保證的空中攔截係統也莫名其妙地出了問題,這說是巧合,誰會相信。
隨即而來的就是一股難以形容的心情。
耀日集團是火城的一個巨型企業綜合體,壟斷了火城大大小小許多的領域,光是自己家中就有一大半的東西是耀日集團生產出來的,絕對絕對是一個常人難以企望的龐然大物。
更彆說啟明號爆炸這件事中還牽扯到了其他的方方麵麵。
正如二叔生前所說的那樣,這次的風暴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任何人隻要了解都會覺得可怕的地步。
但,沈然深吸了口氣。
少年在深夜,將那些重要有價值的新聞給記了下來,留待後麵慢慢地深入,總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害死自己二叔的人,必須得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事實上,相比於現在的沈然,地球聯邦這個體量更加恐怖的龐然大物,已經想要一層層地扒開火城,把藏在最深處的那些害蟲給揪出來,一根手指摁死掉!
當天,火星政府就有一大片的政要官員下台,被抓進監獄牢房的都有不少。
那些大企業財閥也沒能幸免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