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烈的酒,用這四個字來形容這杯沐雨液再合適不過。
起先入口時是酸酸甜甜的果汁味,但順著喉嚨入腹後卻化作了一團灼熱的烈陽。
沈然已經說不出話了。
他趴在桌子上,雙手十指用力掐著桌麵,隻覺得食道、胃袋像是正在被火舌所舔舐。
一旁,林承德對於沈然的反應無動於衷。他一杯接著一杯喝著酒,仿佛永遠也不會醉,那雙眼睛自始至終都很清明。
哢哢嚓
漸漸地,大理石桌被沈然的十指扣出了一條條龜裂的裂縫。
這既說明了他此時所忍受的疼痛,也從側麵反應了五階沐雨液的效果非凡!
因為,需知沈然前麵已經虛弱到了一個完全使不上力氣、連眼皮子都無力耷拉著的地步。
呼~呼~
少傾過後,那股火辣辣的感覺才消失了許多,沈然緩了過來。
“好辣,好辣。”
沈然張口呼吸著空氣。
之前的那種疲乏虛脫感完全沒有了。
自己全身每個細胞都因為這口沐雨液而受到刺激,高度活躍了起來。自己此刻精神百倍!
另外,本就散發著血腥味的襯衫,此時又被冒出的熱汗所浸透,味道更加濃鬱難聞。
沈然乾脆脫掉上衣。
可以清晰地看見一條條肌肉的完美走線,要是沒有猙獰可怖的傷口,這具精瘦身材應該能讓很多有著獨特癖好的男性看的咽口水。
林承德的視線就落在了眼前這個少年身上。
看著那些傷口,他忽然想到自己導師曾說過的一句話,傷疤才是最漂亮的勳章。
當看見對方居然又開始喝起了酒杯裡的紫色液體時,林承德的目光又發生了新的變化。
“彆喝的太著急了。”林承德不得不提醒道,“說了時間還長。退一萬步來說,就算狂草酒吧要把我們攆出去。有我在,你擔心個什麼?”
“沒事。”
沈然抹了把額頭的細汗。
他又喝了一小口沐雨液,像是吃了一口辣椒,臉真的是在一秒鐘以內變紅。
“彆逞強。”
林承德放下酒杯,皺起了眉頭。
對方目前還是第二階段,正常來說應該是服用二階沐雨液的,可惜自己身上並沒有。
而五階沐雨液的精華濃縮物可要遠超二階的沐雨液。
就像是大補之物,要是太猛了也是會對身體造成嚴重傷害的。
“沒還好。”沈然忍著喉嚨裡火辣辣的灼燒感,開口。
見狀,林承德稍加思忖,忽然問道,“對於今晚的事,你怎麼看?”
怎麼看今晚的事?
沈然被五階沐雨液的效果搞得身體內外如火焰焚燒,忽然聽見林承德的問題,一時間也難以思考太多。
“要是沒有你,我現在在火城基本上是活不下去了。”
他這樣回答道。
林承德聞言一笑,“倒是直白。現在知道你之前所作的舉動有多魯莽了嗎?”
沈然沒說話。
他現在每說一句話都感覺喉嚨裡像是有刀子在割裂。
但除了痛苦以外,又有一種仿佛脫胎換骨的爽快感。五階沐雨液正在轉化成熟悉的熱源,也就是所謂的星力,重新流淌在四肢百骸當中。
“你後悔嗎?”
林承德又開口問。
“不後悔。”沈然雙手撐在桌子上,低垂著頭,身體開始發燙變紅,汗珠從一根根發絲間流下,他不假思索地咬牙道,“怎麼可能後悔?我現在更想要將他們砸個稀巴爛了!”
“你不是說你在這座城市都快活不下去了嗎?我看你是想去地球了對不對?”
林承德笑看著這個少年。
沈然又語塞。
他雙手更加用力抓著大理石桌。
“問個問題,你如何看待霸權。”忽然間,林承德提出一個新奇的問題。
沈然現在的思維沒法跟上突然轉變的問題,如果一定要回答,他隻能說出最原始的答案。
這怎麼像是在審問?
這家夥果然是聯邦安全局的人嗎?沈然就隻多想了這一點,然後大汗淋漓地說道,“霸權不就是強行控製和統治他物嗎?地球聯邦一直以來就是在壓迫、乾涉火星。”
“嗯,很書本上的答案,符合你現在的狀態。也看得出來你對這個詞彙沒什麼好感。”
林承德點頭。
下一刻,
林承德抿了口酒,繼續平靜道,“我現在再換個問題。你是覺得中央集權更好,還是權力平衡更好?”
“你是真扮演起了老師這一角色嗎?”
沈然是真沒想到對方會在這個關頭對自己提這些問題。
他抽出心力思考了一下,發現自己對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我不知道。”
“你不是更應該傾向於權力平衡的嗎?”林承德笑。
沈然不解,道,“為什麼?”
“因為你是弱者,你被那些家夥欺騙得太愚笨了,你太仇視強者了。你害怕你的世界中出現一個巨人。對你來說,被一個強大的權力者所統治就是充滿壓迫的血腥史。”林承德平淡地說出一段傷人至極的話。
沈然心裡頓時升起一陣不舒服。
“要是你曆史學的稍微好點,就會發現,霸權,或者說霸權國家也不是完全差的。”林承德說道,“一片地區爆發戰爭的重大原因之一,往往就是缺乏對周邊國家擁有絕對實力差距的大國。戰爭是人類最壞、最惡的劫難,不是嗎?”
“我想起來了。”
突然,沈然在糟糕的狀態中,說道,“你之前在深藍網絡中對我說過,你追求權力的極致。你喜歡極權。”
林承德驚疑了聲。
主要他沒想到這個少年會忽然聯想到這一方麵。
“火城現在不就是缺乏一個淩駕於一切利益體之上並能保護彼此不受侵犯的中央權威,所以才會惡劣到像是軍閥時代的地步嗎?”
林承德再次開口,“你信不信,要是沒有地球聯邦的存在,他們就會真的撕破偽裝,變成彼此相互廝殺的軍閥。”
“可地球聯邦不是已經介入了嗎?”沈然提問。
林承德笑了,“你以為聯邦就不是一樣的了?忘記我所說的,那些門閥左右著聯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