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海島。
一道人影在夜色中快速掠過。
轟隆~
不久,李不思就看見了居民區的動靜。
有樓房崩塌。
唰!唰!唰!
漫天的金色光束像是火神機關槍,以每分鐘上乾發的射擊頻率,占據了夜幕。
“亂來。”李不思吐出兩個字。
到處都是被毀壞的廢墟,島上的居民們不知道死了多少。
那家夥知不知道死亡、恐懼這些負麵情緒會對惡魔生物有加持?
夜空中,躲避那些金色能量炮的是一個臃腫的怪物。
那怪物依稀還能辨彆出人類女性的原貌,但右半邊身軀已經腫瘤化,撐破了衣裙,青銅色的肌膚充滿了古老、斑駁氣息。
李不思用目光鎖定著那道身影。
忽然,他一腳跺地。
地麵如同震碎的豆腐渣,一塊塊碎石升起。
又在一團團能量的包裹下,齊齊射向空中。
“爆。”李不思不求命中,薄唇啟合。
嘭!嘭!嘭!
那些石塊仿佛煙花爆竹在空中炸開。
無數碎石迸濺,緊接著便將當中裹挾的能量宣泄在了那片區域,空間每個角落都充斥著毀滅氣息。
這是李不思的經典術式之一,門。
將大量【爆炸】星能儲存進物體裡,再射向目標地點,隨後引爆,讓強大的【爆炸】星能散發出來,去吸附目標。
那怪物瞬間便被如水般的紫色星能所包裹,眼神大慌。
“結束了。”
李不思一語。
轟隆隆~
夜空中發生一輪驚天動地的大爆炸。
遠處,季天停下動作,“你要是說你來了,我就結束這場遊戲了。”
“嘭~”
那具焦黑的殘骸掉落在了廢墟中。
季天瞥了眼,“這個能力術式不錯。”
“這不是遊戲。”
李不思走過一地的斷壁殘垣,“沈然正在決戰,你在這裡浪費星能...”
“九牛一毛而已。彆拿你們與我作比較!”
季天突然打斷,語氣像是煩躁。
李不思沒有生氣。
他先是看了眼季天的麵龐,確定對方此時是心流.皇的狀態。
隨後視線落在了其右手的無名指上。
那裡有一枚黃金戒指。
“蓋吉斯之戒...剛才的能量對你來說確實是九牛一毛的星能。”
李不思淡淡道,“不過還是請你退出掌權者的姿態。”
季天眼中的金色微光逐漸消退下去。
心流.皇是一種被世人所定義的心流狀態。
指的是如同九五之尊的皇帝般,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簡單來說就是目中無人。
這是隱藏在季天內心深處的底色。
開啟心流後,便會將“真我”給暴露出來,並擴大化。
除此之外。
還有一個更加要命的東西。
“那個戒指少戴。”李不思走近,“你不是真的神人。”
“你什麼時候喜歡起了說教?李不思。”季天回道。
“隻是因為你現在的一舉一動與我有關聯。”
李不思道,“你知道的,我並不喜歡你。”
季天笑了,“我需要你的喜歡嗎?”
“但你應該需要我跟沈然的力量。我們現在是隊友。”李不思看向季天。
季天一頓。
“抱歉,開啟心流後我是有點問題...”
下一秒,他承認了這一點,沒說贏李家太子。
又很快繞開,“李不思你不該把那個女惡魔人給殺了的。”
這下子輪到李不思一愣了。
“你把她給殺了,我們就沒法溯源,了解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局了。”
季天看著李不思。
“...抱歉,我忘了思考。”
李不思低下了腦袋。
“你不愛思考這點是天生的。”季天露出笑意,抬起戴著戒指的右手,“而我隻是因為這玩意兒才有瑕疵。”
“是。”
李不思應付一聲。
“蓋吉斯之戒,一具棺材裡,疑似神明的屍體手上戴著的戒指。佩戴者可擁有無窮無儘的能量。如同掌握了天下的權力,誰戴了它都會有點放肆。”
季天還在解釋。
作為季家太子的他,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對於“毛病”會不斷糾正。
“是是。”
全然沒注意李不思已經扭頭看向了遠處。
“這個戒指的上一任主人在佩戴的兩年後就自爆死了。”季天仍在說,“而我已經佩戴了它六年時間,我不希望還有人質疑這件事。更不要用掌權者這個詞來形容我,聽上去像是獨裁者,我一直是用力量來做正確的事。”
“是是是。”
李不思敷衍。
然後轉移話題,“現在線索斷了。沈然那邊已經開始最後的演出,我們還要等著看他一個人應付嗎?”
季天甩給李不思一個手機。
點開。
裡麵有一段視頻。
正是劇院裡的舞台演出。
視頻的結尾時是沈然與寧靈的對峙,隨著開打,戛然而止。
“那個惡魔的打算應該是通過沈然來激活歸淨之劍,又靠沈然來壓製住全盛狀態下的歸淨之劍,配合他吸收。”季天說出他的猜測。
“沈然壓製全盛狀態下的歸淨之劍?”
李不思皺眉。
季天指了指腦子,“我們有種子,潛意識裡有一塊絕不能踏入的禁區,對於任何超凡惡魔來說也一樣。”
“這意味著,任何惡魔都絕對不可能完全寄生我們的靈魂。”
“就算是這樣,沈然也會被廢掉的。”
李不思反駁。
季天笑了笑,對李不思問,“所以呢?”
所以呢?
這就是季天給出的一句輕描淡寫反問。
李不思沉默。
從個人角度來講,他和沈然無恩無仇。
不過李冠和對方倒是玩的到一塊去。
從大局來講,沈修竹和李家目前是盟友。沈然是李家主推的“火星太子”,對方出事可不好。
“季天你太缺德了。”
忽然,李不思向前走去,“目前聯邦和帝國正值開戰之際,這樣的內耗是無恥的。”
季天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突然說道,“那你就去陪他吧。”
“你以為你李家收服得了他沈然?他連自己的母親都丁點不認,天生逆骨,倒反天罡,唯一能鎮住他的周虛清老爺子如今也進了昆侖台。我可以斷言,你李家和沈然與他三叔將來必有一戰!”
廢墟中。
李不思腳步一頓。
“我怕他?”
忽然,李不思的聲音響起。
季天唰地神情難看。
對方背對著自己,“還是說,你怕他?”
“季天,沈然是有哪一點打擊到你的優越感了嗎。”
......
......
“加油啊,再加油一點。”
混亂的大劇院裡。
血色舞台上。
惡魔狄羅附身下的寧靈,開始拿出了真本事,姿態反而更加輕鬆寫意。
他雙手插兜,整個人仿佛輕盈的鵝毛。
轟隆!
一把黑色的巨劍掄來,砸碎地板,大量碎屑四濺。
旁側,寧靈臉上浮現出了惡魔條紋,嘴角笑得玩弄,“過去了三年,沈然你還是就這點本事嗎?”
天煞.繚亂殺
突然,幾根黑線交叉著封殺向寧靈。
噗!噗!噗!
血線在一瞬間綻放出幾十上百道。
可寧靈的臉上依舊掛著嘲諷的笑意,傷口有無數肉絲,像是蛆蟲般蠕動,快速愈合。
“伽羅的死就隻能帶給你這麼點改變嗎?握著那把魔劍,居然還是這麼弱。”
“少年的你,憑著一腔熱血,跌跌撞撞,到頭來還是跪倒在了李家的腳下。不過到底還是改變了那麼多火星人的生活。”
“可是,為什麼你卻是總讓你身邊的人感到失望呢?”
“速度太慢了!”
寧靈突然閃現,一腳踢向沈然的頭顱。
沈然在乾鈞一發之際,抬起寰宇劍。
劍身擋住了這一腳,一個個金色符文亮起。
可那股強大的力量還是將他射進了舞台的大屏幕上,擊碎幾條大裂縫。
沈然倒地。
大量玻璃碎片落下,劃傷他的身體,鮮血涓涓流出。
這個時候,他連保護自身的天煞戰衣都沒有凝聚。但那把歸淨之劍仍然被包裹的嚴嚴實實。
“看啊,不敢抬起頭嗎。”
腦海中,狄羅的嘲笑聲又響起,“看對麵那個和你一樣年紀的青年。”
“寧靈他才是本惡魔選中的真正男主角。
你隻不過是一個可憐的替代品,真以為你是男一號了嗎,這場演出你就是送命去死的。心酸嗎?”
沈然抬起頭,看著前方那個雙手插兜的青年。
忽然間,
“為了刺激我情緒,這麼蠢了麼?”
沈然咧嘴,露出諷刺的笑,“狄羅,你這條蠢狗實在是...你是害怕我了吧。”
狄羅瞬間沒了聒噪的聲音。
鏗鏘!
沈然用寰宇劍插在地麵,站起身來。
“對於深藍、種子這些領域生出了無力感,又遲遲拿不下我,沒法子了吧?”
沈然從儲物匣取出一罐六階沐雨液,
像喝酒一樣豪飲喝光。
“狄羅,祭祀惡魔,要縮回寧靈的殼子裡,甘願當一個井底之蛙了吧。”
嘭的一聲,砸碎。
沈然摸了下嘴角的水漬,
黑發下的雙眼依舊堅毅,“少說廢話了!這些手段,隻會暴露你的膽怯與醜態。”
腦海裡,狄羅確實徹底安靜了。
都到這個程度了,對方居然還能保持如此高度理智的狀態...真厲害啊沈然。
一語中的!
其實,沈然還有一點沒提到。
沈修竹前麵一語點破狄羅的真身,那次事件讓狄羅首次生出了不安。
可以預見,後麵要麼是自己選擇臣服於沈然。
要麼就是自己會被除掉!
“又有什麼用呢沈然?”
對麵,寧靈又開口,“你現在唯一可能戰勝我的辦法,就隻有解開那把魔劍,讓牧場主以你為載體複蘇。”
咕嚕...
事實上,沈然臃腫的右臂上已經附著一顆眼球。
忽然,
沈然抬起和牧場主肢體融合的右臂,居然在審視著那顆眼球。
其實,他前麵就留意到了魔劍的蠢蠢欲動。
那顆碩大的眼珠子也不再轉動,和這個黑發青年對視了起來。
“狄羅,你不該把這把魔劍交給我的,你不該拿我來做局的。你以為我的命就隻夠封印這一個牧場主,錯了,我一定會連同你一起,除掉!”
沈然看著這個牧場主的眼球,緩緩說出一句話。
他一點點站起來。
“哦?”
舞台上,對麵的寧靈臉上露出無比刺激與期待,“那,就讓我們看看主角的光輝時刻?”
沈然抬起惡魔化的右臂,“狄羅,你這個家夥...準備懺悔吧。”
“啊哈哈哈哈!!!要來了嗎!不過是在我的意料之中啊,沈然!”寧靈的嘴角裂開,臉上浮現出更多的惡魔條紋。
他猖獗大笑,腳下卻是後退一步。
“不要啊!!”
薔薇演出團的那些除靈人們驚恐地大喊。
“嘭”
魔劍表麵的天煞突然震成無數粉末狀粒子。
仿佛封印解開。
一條條白色繃帶也開始在空中舞動。
霎時,劇院裡無數生靈寒毛豎起。
肉眼可見,所有鮮血都在流淌向一處,包括眾生的靈魂也仿佛受到了某種牽引。
人們控製不住地轉頭看去。
昏暗的劇院裡。
噗——
舞台上,沈然的右半邊身體完全惡魔化。
後方的幕牆出現一個無比恐怖的影子。
......
外界,李不思正在極速趕來,突然眼神一變。
無數樹木都在彎腰。
風吹過...
夜空瞬息間失去了月光,世界黯淡。
大海也變得狂暴,一波波海浪從四麵八方高高拍向這座名為威尼茨的島嶼。
唰——
下一刻,無論是李不思還是季天,整座島上的所有居民全都目瞪口呆。
隻見一道衝天的血柱從大劇院爆發,貫穿了天地。
“來吧!!!煮海焚島!新紀元的惡魔們,我以灰衣公主之名宣布,吾等大快朵頤的美食時刻到來了!”狄羅的癲狂聲又隨即傳遍了全世界。
哢嚓!
一道道血色閃電撕裂空間,惡魔之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