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莉亞扭頭看去。
一個青年陪同在另一位中年人身邊走來。
“我正奇怪剛才怎麼沒看見你。”青年麵相清秀，一雙細長的柳葉眉，有點偏女性化。
沈然牽著楚幼的手，默默後退半步。
他低頭。
那個中年人穿著一件深色蟒服，右半邊身上就像是紋了條似龍的巨蟒，爪牙鋒銳，霸氣側漏。
隻是邁步，就給眾生一種龍行虎步的感覺。
“蕭光。”
娜塔莉亞叫出那青年的名字，“你有什麼事嗎？”
“蕭莊。”
七長老對那個中年人打招呼。
中年人隻是點了下頭。
“這是兩儀門的掌門人，同時也是天盟的三位副盟主之一，蕭莊。”
七長老又為李維揚作介紹。
李維揚恭敬道，“蕭前輩好。”
“你是李虹的那個兒子，李維揚吧。”身著蟒服的中年人打量著李維揚。
目光莫名有點沉甸甸的。
李維揚也不敢流露出絲毫作為精靈族的高貴，“蕭前輩還記得我。”
“不倫不類。”
突然，中年人吐出四個字眼。
李維揚麵色一滯。
“現在天災是搞得大家人心惶惶。”
七長老立馬道，“不過蕭莊你是吃錯了什麼藥，在一個晚輩麵前耍什麼威風？”
名為蕭莊的中年人仿佛沒聽見七長老的話，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李維揚的頭上。
李維揚也始終低著頭，有一種無形的壓力。
正和蕭光交流的娜塔莉亞也扭過頭。
“你知不知道，你讓你父親丟儘了臉麵。”
蕭莊冷冷道。
“嘿，這家夥！”
七長老立馬挽起袖子，道，“說了天災要緊，是沒長耳朵，還是沒長腦子？還是說你就是故意來找茬的。”
蕭莊依舊無視，
說完這一句後便轉身離去。
那個名為蕭光的青年，則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李維揚，“你那個神神叨叨的精靈媽到處給人說，你是預言之子？”
“聽我的，你是李虹之子才對。好好為人子女最重要。”
言罷，他也離開。
七長老對著兩人的背影罵罵咧咧，還想要一拖鞋甩過去。
“蕭莊那家夥自從升為武道大宗師後，就一副天王老子的模樣，不知道成天在裝個什麼？”
七長老嘀嘀咕咕，然後拍李維揚的肩膀，“彆聽那家夥的。要不是天災要緊，我的巴掌早糊他臉上了。”
下一刻，
七長老又看向娜塔莉亞，“剛才蕭光又在跟你說什麼？”
“他問二長老的事。”
娜塔莉亞的神情也不太好看。
“問老二什麼？”
“你忘記蕭光他師傅了？”/
“就那個老到牙齒都快掉光了的劍聖？怎麼？他擔心老二去把他挑下位置？”
“嗯。”
娜塔莉亞點頭，不悅地說，“意思反正是不希望二爺爺他開啟升格戰吧。”
七長老鄙夷地嗤了聲，“他都多大年紀了？傳奇早該落幕了。人類可真的是，就那麼愛慕虛名。”
“說是以大局為重。畢竟誰也沒料到天災突然就爆發了，老劍聖畢竟是人族的一塊招牌。”娜塔莉亞語氣有些不爽。
另一邊。
等到蕭莊父子離開後，沈然才適時地問話。
剛才那個中年人給自己的感覺可不是善輩...
他問的是李維揚。
“蕭莊啊，你們人族的武道大宗師，你不知道嗎？”李維揚驚訝。
沈然道，“有點印象，不過不是很多。”
“......厲害。”
李維揚表情異樣，像是在對一個山野村夫，“全世界一共就十位武道大宗師，蕭莊是那十人中的一位，而且還是在八年前才擊敗孔雀王，升格上去的。我作為一個精靈，對他的名字都如雷貫耳。”
“不對啊。”
沈然問道，“我記得你父親不也是一位大宗師嗎？”
“我爹他是大魔導師...”
李維揚白了眼，然後道，“不過也差不多吧。他和蕭莊確實也是要好的朋友。”
“那......”
沈然剛想問你爹的好哥們，對你耍什麼臉色。
突然想明白其中緣由。
李維揚很早就被他精靈母親抱走了，打小接受的是正統的精靈族教育。
包括李維揚自己也一直說的是“我作為一個精靈”。
“行吧。”
沈然拍了拍李維揚的肩膀，“我父母也不合，我那舅舅還動手打過我。”
“你舅舅他打你？”李維揚頓時被轉移注意力，“真的？”
“給我關起來一個多月，拳打腳踢呢。”
沈然認真道，“他打累了，我外公接著上。”
頓時，李維揚看沈然的眼神更帶有幾分親近之意。
但下一秒，李維揚又聽見娜塔莉亞和七長老的對話，不滿地插話，
“人類的那些人情世故，與我們何乾？二長老早在二十年前就該封新劍聖了。一拖再拖，老劍聖是打算抱著劍聖之名進棺材嗎？開曆史上的一次先例？”
“天災要緊。”
七長老打斷道，“等下帶你去天盟見你父親，可儘量彆說這種話。老劍聖在人族心目中的地位還是高。”
李維揚愈發不滿。
這就是教育的重要性了。/
從外族的角度來看，他無法理解。哪怕體內流淌著一半的相同血液，可是仍覺得厭惡。
“老劍聖又是誰...？”
沈然好奇。
李維揚頓時直勾勾地看著沈然，“我真懷疑你會不會其實是生了什麼病，失憶了。”
趁分彆之際，讓對方告訴自己這些事，遠比後麵進了新的環境遭受懷疑更好。
接下來，
沈然才從李維揚這裡得知，原來這個世界其實是沒有準確的境界劃分的。
無論是武道，還是魔法師，亦或者其他。
統分為武者（魔法學徒），武師（魔法師），武道宗師（大魔法師），武道大宗師（魔導師）。
他們並不是像自己一樣，種子進化了一次就算是下一階。
而是采取公眾認知的評級。
通過官方考核，來獲取頭銜。
魔法師如果掌握了高階魔法，那麼就能晉升為大魔法師。
而大魔法師隻有參加升格戰，通過擊敗一位魔導師來成為新的十大魔導師。
“原來如此。”
沈然頓時就了解了。
劍聖的頭銜更加珍稀。
一個時代隻有一位劍聖，無一不是曆史上的高峰。是每個生靈所追求的最高目標。
當代的劍聖是一位人族強者，但已過花甲之年，外人認為其早已不再巔峰，一代傳奇該要落幕了。
可二十年前的賢者與終極魔王向全世界宣布天災的真實性，以及迫在眉睫。
此事件導致了各族聯合。
作為四象山的二長老，儘管有縱天的劍術，在很多人心目中能將老劍聖打到降格，
但因為這個大事件，導致二長老蓄力了二十多年，遲遲沒有開啟【劍聖】頭銜的升格戰。
“沒想到。”
沈然暗中詫異。
自己第一次看見二長老的時候，那個小老頭念了一長串頭銜，言語透露著洋洋得意。
但那些頭銜加起來的含金量肯定也遠不夠【劍聖】。
作為上上一代劍聖的弟子，對方居然能忍住長達二十年的時間......
“也難怪那個蕭莊一副霸氣側漏的風範，”
沈然又若有所思，“原來是天下十強之一。”
就是不知道，對方的真實戰力，夠不夠自己打的？
......
......
與此同時。
十二號邊境。
赤色的荒原上空沒有太陽，灰蒙蒙的，像極了混沌。
儘頭處是正在崩塌的世界邊緣，大地淪陷，無數形狀各異的生物仿佛啃噬餅乾一樣，一點點啃掉了這個世界。
隻有一切事物分崩解析的聲音......
原野上站著三個人。
“擋得住嗎？”
其中一個光頭男子仿佛自問。
“魔法陣已經解體了。”另一道巍峨如魔嶽的高大黑影道，“這裡正在淪陷。”
“沒試過，就不知道擋不擋得住。”
一個蒼老的不成樣子的老人，嗓子裡發出的聲音就像是兩塊樹皮相互摩擦。
可那雙深陷的眼窩中卻如金色熔爐，燃燒著可怕至極的火焰，“試試。”
“你感受到了嗎？”光頭男子忽然問。
“感受到什麼？”
老人沙啞地回道。
......那便是沒感受到。
光頭男子沉默。
如果感受到了女神的害怕，
那麼就該知道答案——那個足以令一個世界窒息的絕望答案。
“撤吧。”
光頭男子轉過身，“如果女神大人意料之外的那個生靈還沒出現。我們再在一號邊境，決一死戰。”
巍峨的高大魔影也一言不發地離開。
隻有那個老人抬起頭，金色熔爐般的眼窩，望著正在崩塌的天地，“正因為感受不到，更該一試。”
“劍聖。”
光頭男人頭也不回地喊了聲。
老人閉合雙眼，久久，再度睜開時，那雙深深凹陷的眼窩黑了下去，如同一個尋常的年邁老人，“來了。”
......
於末日中，
大地上忽然又出現了新的人身。
但那道人身卻是背對天災。他望向邊境的另一方，
注視著一整個世界。.娜塔莉亞扭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