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殷延的容貌和殷子墨有四分相像,可兩個人的氣質卻截然不同。
殷子墨微笑時眉梢都透著一股溫和,而殷延,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疏離,冷漠,還有極強的戒備心。
攻克這樣的男人,難度係數實在太高。
蘇時意心裡歎了口氣,腦子裡認真琢磨起來。
得想辦法給下一次見麵找一個契機啊.....
她摸索了一下手腕上係著的手鏈,腦中忽然生出一個主意來。
趁著一旁的男人還在打電話,她麵不改色地移了移腿上放著包,遮擋出一處視野盲區,然後把手鏈的卡扣解開,悄悄收進掌心裡。
做完這一係列小動作,蘇時意便裝作若無其事地看向窗外,開始等待時機,打算找機會把手鏈丟在車上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裡。
大概是老天爺都感受到了她的迫切心情,沒過一會兒,車剛駛過一個轉彎,就來了一個急刹。
失控感驟然襲來,蘇時意整個人都跟著往前猛傾過去,她佯裝慌亂地伸手去抓旁邊的扶手,掌心藏著的手鏈也順勢滑落在腳下地毯的縫隙裡。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在殷延眼皮子底下做手腳有點緊張,蘇時意的心跳都在這一瞬間加快了,噗通噗通的,仿佛車廂裡都回蕩著她劇烈的心跳聲。
掌心因為緊張微微有些出了汗,手上傳來的觸感竟然還有些冰涼。
等等——
她抓住的好像不是扶手?
蘇時意僵硬了兩秒,緩緩低頭看去。
男人勁瘦白皙的腕骨被她緊緊握著,那陣冰涼的觸感則是他腕上的手表傳來的。
這塊手表她好像還有點印象,之前電視上轉播的紐約私人拍賣會上,競拍價近八位數。
就在蘇時意愣怔時,殷延冷冰冰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還沒扶夠?”
蘇時意“嗖”一下收回手,抬頭便撞上他漆黑的眼。
她鎮定地扯了扯嘴角,訕笑著說:“抱歉殷總,我剛剛沒坐穩。”
蘇時意自己並未注意,剛剛隨著她突然靠近的動作,發絲從肩頭滑落下來,若有似無地輕輕刮蹭過殷延的手背。
手背上,女人的肌膚滑膩,輕蹭過時像羽毛輕拂而過,有點癢。
殷延沒說話,反而眼眸微眯,靜靜地盯著她看了幾秒。
有那麼一瞬間,蘇時意被他盯得有點心虛,好像自己的小動作都已經被發現了似的。
僵持幾秒後,殷延忽然出聲吩咐司機:“停車。”
蘇時意愣了下,接著就聽見他說:“你可以下車了。”
這話是陳述句,顯然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果不其然,下一秒,車門已經打開。
蘇時意轉頭一看,車確實已經停在了山腳下。
按照她剛才在彆墅裡說的,現在的確是到站了。
但她設想的情景是殷延能把她送回家啊!半路把她扔了算怎麼回事?
車門一開,呼嘯的冷風瞬間撲麵而來,蘇時意的頭發瞬間被這見鬼的妖風糊滿整張臉,差點吃進嘴裡。
路邊搖曳的大樹仿佛在替他說:
——您請。
“.......”
蘇時意深吸一口氣,把糊在臉前的頭發撥弄開,有點不甘心。
她努力平心靜氣,然後轉頭朝他露出一個笑容。
“殷總,現在外麵天已經很晚了....”
蘇時意刻意把語氣放柔,聽著頗有些楚楚動人的意味。
而殷延低頭看了看腕表,表情依舊不為所動。
他甚至點頭:“的確。”
言外之意是:
——所以不要再浪費他寶貴的時間。
.......
蘇時意隻覺得自己拳頭硬了。
忍,我忍。
過滿則虧,她還不能太操之過急。
把那口氣硬生生咽下去之後,蘇時意把吹到臉上的長發攏回耳後,然後非常有氣勢地打開車門下車。
她挺直了背脊,緊接著就聽見男人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等等。”
蘇時意動作一頓,以為他終於起了那麼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於是充滿期待地轉過頭去。
視線裡,後座的扶手台上多了一抹亮晶晶。
蘇時意怔了一下,又定睛一看,發現好像有點眼熟。
好像是她剛剛“不小心”丟下的手鏈?!
居然被他撿起來了??
見蘇時意愣在那裡不動時,殷延輕敲桌麵,聲音透著不耐。
“拿走你的東西。”
計劃雖然泡湯了,蘇時意麵上還是要故作無事發生,嘴角的弧度卻是肉眼可見地僵硬。
她的指甲都扣緊掌心,咬緊牙關笑:“應該是剛剛不小心弄掉了.....謝謝殷總。”
她看著那條“失而複得”的手鏈,再對上殷延意味深長的目光,真的很難不懷疑,那他是不是早就把她剛才的小動作看在眼裡。
看見的第一時間沒揭穿她,反而等著她自以為快要成功的時候,再一下擊碎。
她到底該說這個男人狗呢...
還是狗呢。
蘇時意在心裡罵了他一萬句,卻又在他的目光下,不得已先將手鏈拿了回來。
殷延抬了抬眼,視線在她臉上梭巡片刻,似乎想找出她的小伎倆被揭穿之後的尷尬。
可他顯然低估了蘇時意的心理承受能力。
她隻僵硬了那麼兩秒,很快又恢複了對誰都巧笑嫣然的模樣。
很會逢場作戲。
而蘇時意心裡在磨刀,麵上仍然盈盈假笑道:“謝謝殷總幫我找到了手鏈。”
殷延抬了抬眉梢:“不客氣。”
這話溫和得不像是能出自他的口,聽得蘇時意頓覺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刻,又聽見他似是輕哂了聲,說:“弟妹不是故意的就好。”
他側眸瞥她一眼,語氣沉得不難聽出警告意味。
“如果下次還是這麼不小心的話,我也不介意轉交給你的未婚夫。”
話音落下,還沒等蘇時意反應,砰地一聲,車門已經在她麵前無情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