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公司的樓,還有我自己名下的一套房產。”
蘇時意將公司的基本情況都大致回答了一遍,經理聽後也認真給出了幾個貸款建議。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輕敲了兩聲。
辦公室厚重的磨砂玻璃門被人推開,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男人正站在門口。
他麵容清俊,眉眼含笑,是那種看起來毫無攻擊性的溫和,極具欺騙性。
看清來人,蘇時意的眼神驟然冷下去。
很快,經理就被打發出了辦公室,屋子裡隻剩下沈慕舟和蘇時意二人。
沈慕舟理了理西裝,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開口:“姐姐,好巧啊。”
這種虛與委蛇的功夫,蘇時意實在懶得做。
她冷著臉不開口,沈慕舟不惱反笑:“前幾天聽爸說,姐姐和ry的殷總好像關係匪淺,我還以為拾遺已經找到新的靠山了。”
蘇時意端起咖啡輕抿了口,語調譏誚:“沈副總人去了國外,消息倒靈通。”
沈慕舟也不在意她夾槍帶棒的語氣,唇角笑容更深。
“我勸姐姐省點力氣,以ry的水平,是看不上拾遺這點小錢的。”
“殷延這個人,當然也不是你招惹得起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
沈慕舟微微收起笑意,正了正神色。
他聲音蠱惑:“你幫我拿下蘇氏,我替你保住拾遺,我們各取所需,會是很好的合作夥伴,不是嗎?”
蘇時意輕嗤出聲:“你哪來的自信我們會是一路人。”
沈慕舟靠在沙發上,手腕搭在膝蓋,慢悠悠說:“我會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你決定好了,我隨時歡迎。在這期間,伯母的療養院地址我也會守口如瓶。但,過期不候。”
聽到療養院三個字,蘇時意臉色一白,冷冷盯著沈慕舟。
母親是她唯一的軟肋,因為太在意,她的身體不受控製緊繃起來。
蘇時意悄聲攥緊包帶,冷聲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沈慕舟的眼裡噙著笑意,似乎很滿意她此刻的反應,“天下哪有不漏風的牆,不過你可以放心,我對那些陳年舊事絲毫不感興趣。”
他的目光溫和,卻讓蘇時意有一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陰冷感順著背脊盤踞而上。
沈慕舟的視線落在杯口鮮紅的唇印上,又緩緩移到她的臉上。
他笑了下,語調意味深長:“我想要的是什麼,你應該知道,姐姐。”
*
從銀行出來,外麵陽光正烈,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可蘇時意身上的寒意卻並未散去,她甚至沒心思去想剛剛的貸款再次泡湯,忙不迭地給療養院打去一通電話。
電話很快被人接起,蘇時意急忙開口。
“阿姨,最近有人去病房看過我媽嗎?”
護工懵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沒有啊,都還是老樣子,沒人來過。”
聽見這話,蘇時意剛剛一直懸著的心才終於落下。
“那沒事了,麻煩您好好照顧我媽。過幾天我就抽時間回去看看。”
掛掉電話,她長舒一口氣,腦中思緒如麻。
和沈慕舟合作,無疑是與狼同謀。她也不認為沈慕舟在得到蘇氏集團之後會放過拾遺這麼一塊香餑餑。不過是狡兔死走狗烹罷了。
可是現在,前有狼後有虎,全都把她的路堵死了。
她手無寸鐵,哪怕是撞破南牆,她也得破了這場死局。
然後護住她自己,護住拾遺香水,還有母親。
*
回到公司,蘇時意把自己關在辦公室一下午。
手機安安靜靜地躺在桌上,幾天過去了,殷延那邊還是沒有半點動靜。
蘇時意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把賭注押錯了,也許她上次應該用一個更直接的辦法跟殷延產生交集。
可那個男人實在是太難拿捏了,她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這樣乾等下去,又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蘇時意咬了咬牙,正打算再聯係聞凝想辦法時,手機鈴聲卻忽然響起。
是一串陌生號碼。
她眼前一亮,等了幾秒後,才接起電話。
電話接通,那頭傳來一道沉穩恭敬的男聲。
“您好,請問是蘇時意蘇小姐嗎?”
蘇時意愣了下:“我是,請問您是....”
男人溫聲回答:“我是殷總的私人秘書,許恒瑞。我現在在拾遺香水工作室的樓下,是殷總讓我來接您。”
“接我?”
這時,手機忽然震動了聲,另一通陌生號碼打了進來。
一種預感在心頭升起,蘇時意摁下接通鍵,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入耳。
男人的嗓音低沉清冽,混雜著微弱的電流聲傳過來。
“帶上行李來機場,我會考慮你之前說的。”
他隻留下這麼一句,電話就被掛斷了,嘟嘟的忙音緊跟著響起。
蘇時意抿了抿唇,剛剛積壓在心頭的煩悶瞬間散了,嘴角也不自覺地翹起一點弧度。
成功了。
下了樓,她果然看見一輛邁巴赫停在那裡。
許恒瑞開車送她回家取了一趟行李,時間有點匆忙,蘇時意來不及仔細收拾,就隨手從衣櫃裡拿了幾套職業裝塞進行李箱裡。
到了機場,蘇時意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不遠處停機坪上的是殷延的私人飛機。
沒有擁擠不堪的經濟艙,隻有寬敞豪華的單人沙發座椅,處處透露著有錢人對品質和舒適的要求,奢侈至極的體驗。
抬眼看過去,男人坐在沙發上,被西褲包裹的長腿隨意交疊起,陽光從窗外照進來,籠罩在他深邃俊美的側臉上。
他正在低頭看文件,鼻梁上架著的金絲眼鏡折射出光芒,渾身透著冷傲矜貴的氣質。
端著托盤的空姐目光也忍不住流連在他身上。
拋開彆的不談,這男人在外貌上也有足夠驕傲的資本。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有的人生下來就什麼都有,譬如殷延。
收斂起思緒,蘇時意朝他走過去。
聽見聲音,殷延從文件裡抬起頭,就看見蘇時意衝他揚起一抹明豔笑容,特意加了重音:“殷總,好久不見。”
那表情裡好像在說:你看,我就說了吧,我們肯定會再見的。
而且必須得是,你,殷延,來請我。
殷延懶得理會她小心機得逞之後的洋洋得意,神情依舊寡淡。
他不得不承認,蘇時意身上的小聰明確實比他想的還要多。
僅僅是混進了一次高爾夫球場,就能讓史密斯從小患有自閉症的女兒指名道姓想見她。
史密斯對這個女兒異常疼愛,明明之前對收購合作的事推三阻四,可麵對女兒提出的要求,卻二話不說地答應了,當即便聯係了殷氏集團。
說是收購的事情或許還有商量的餘地,前提是讓秘書蘇時意一同前往臨城。
殷延一直沒主動開口,蘇時意也不著急,直接在他旁邊的座位坐下。
很快就有盤靚條順的空姐走過來,彎腰恭聲問道:“小姐,請問您想喝些什麼?”
她彎起眼睛:“有玫瑰花茶嗎?”
“有的,您稍等。”
“謝謝。”
這一套下來一氣嗬成,儼然是不把自己當外人了,把反客為主四個字詮釋得淋漓儘致。
殷延眼尾微挑,語調漫不經心:“你倒是自覺。”
見他終於開口,蘇時意在心裡輕哼一聲,麵上仍然巧笑嫣然。
她扭頭看向他,美眸明亮一片:“您剛剛在電話裡說的,是真的嗎?”
聞言,他終於撩起眼看向她,輕描淡寫道:“我說什麼了。”
“.....?”
開始不認帳了是吧?
大概是因為某人以往的言行舉止,讓蘇時意在潛意識裡真的覺得,殷延這人絕對乾得出翻臉不認賬的事兒。
下一秒,殷延挑了下眉,淡聲道:“我的記憶力還不至於差到這種地步。”
......
蘇時意咬了咬牙,忍住了那股想打人的衝動。
算了,誰讓她有求於人。
她又重新挽起一抹完美無瑕的笑容,非常狗腿地問:“那您都需要我做些什麼?”
“你那天怎麼跟史密斯女兒說的,一會兒就怎麼演。”
蘇時意的眼睛轉了轉,似乎極為期待的樣子:“秘書,就這樣?沒有彆的要求了嗎?”
殷延掀了掀眼皮,嗓音淡漠:“你還想怎樣?”
她眨眨眼睛,半是試探地開口:“嗯..比如彆的角色..需要演女朋友我也可以?我戲路很廣的,而且外形條件也不錯。”
話落,隻見殷延掀了掀眼皮,漆眸盯著她。
她剛剛說的話聽起來確實過分自信了,但不可否認,這的確是事實。
蘇時意笑容更燦爛,“怎麼,要考慮一下嗎?”
話音剛落,他的臉忽然靠近了些,俊美的五官在她的眼前驟然放大,溫熱的氣息鋪麵而來,屬於男人身上的木質香調瞬間侵占鼻腔,壓迫感十足。
蘇時意下意識屏緊呼吸,大腦冷不丁空白了一瞬。
隻見殷延蹙了蹙眉,目光深深地凝在她的臉上片刻,忽地開口。
“你的睫毛。”
蘇時意愣怔地眨了下眼,有點沒反應過來眼前的狀況。
謝天謝地,他的眼睛終於長出來了嗎?要發現她的外在美了嗎?
雖然聽著有點自戀,但不妨礙她的確是天生麗質啊。
她表麵佯裝鎮定,嘴角卻忍不住地往上翹,泄露出她此刻的小得意。
“我的睫毛很長是不是?天生的,不是嫁接的....”
話音落下,蘇時意看見殷延的表情似乎透著一點無語,片刻,他淡淡收回視線,重新靠回座位上。
蘇時意的心裡頓時浮現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
下一刻,就聽見他語調平靜地提醒。
“有一根粘在臉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