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工作處理完一部分,再抬起頭時,天已經不知不覺地黑了。
蘇時意揉了揉酸痛的脖頸,拿起一旁茶幾上放著的手機。
殷延依舊沒回她,反而是聞凝的微信接連跳了出來。
聞仙女:「你人呢!晚上出不出來玩。」
蘇時意:「我來臨城了,出差。」
聞仙女:「這麼突然?!自己去的?」
蘇時意:「不是,和殷延。」
消息剛發出去,聞凝立刻打來一通視頻電話。
蘇時意抬手接起,一隻手舉著手機,一邊懶洋洋地活動著身體。
聞凝看見她的背景真在酒店,嘴巴驚到能塞下一個雞蛋:“什麼情況啊?你們倆這麼快就發展到酒店開房了?!”
“......兩間房,謝謝。”
聞凝興奮的表情瞬間消失,切了聲:“反正你本來和殷子墨又不是男女朋友,現在婚約也沒了。話說殷延現在對你到底是什麼態度?”
一提起來這事兒,蘇時意就忍不住想吐槽。
簡單概括了下飛機上發生的事之後,蘇時意冷笑一聲:“他居然就那麼直接說我臉上粘了睫毛,就不能說得委婉一點嗎?我真心祝願這個世界上的直男可以主動把嘴捐了。”
夜裡靜悄悄的,蘇時意打著電話,慷慨激昂地跟聞凝吐苦水,完全沒注意到有一道涼颼颼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大半夜的,哪來的人啊?蘇時意沒多想。
“還有上次在高爾夫球場,我回去之後腰疼了三天。”
蘇時意越說越激動,慷慨激昂到完全忽略了自己的音量。
說到最後,她語重心長地總結陳詞:“我合理懷疑他是不是天蠍座的,這麼記仇。天蠍男,狗都不談!”
電話裡,聞凝聽完直接笑出鵝叫,幸災樂禍道:“你也有今天啊。”
聞凝最了解蘇時意,知道她是怎麼個性子,二十幾年以來從來沒倒貼過哪個男人,男女關係的處理上更是遊刃有餘,表麵上或許看不出來,實際心腸冷漠得很。
聞凝見過有的富二代為了追蘇時意,差點用瑪莎拉蒂和玫瑰花在宿舍底下擺出個八卦陣來,而蘇時意反手就打了個119。
說白了,她這人沒心,也很少有人能真正走到她心裡去。
蘇時意麵無表情地聽她嘲笑完之後,聞凝才開始一本正經地分析:“想想倒也正常,殷延什麼人啊,估計早就對美□□惑免疫了。”
她又提出個餿主意:“雖然但是,都是成年人了,你乾脆打直球,直接半夜敲他房門。”
蘇時意又是冷哼一聲:“爬床?38層隔著陽台,下次你見我就是靈牌了。我有這個本事早就去演真人版蜘蛛俠了。”
一邊說著,她下意識轉頭看向隔壁的陽台。
夜裡,月光掙破雲層,瑩白的月光投射而下,一道修長的身影立在那裡。隨著光線撒入,環境不再昏暗,他的麵容也逐漸變得清晰。
男人不知道站在那裡多久了,一雙漆眸正幽幽地望著她。
看清他的一瞬間,蘇時意頭皮一麻,嚇到差點兒把手機扔出去。
蘇時意眨眨眼,確定自己沒見鬼之後,立馬反應過來。
“殷..殷總,好巧啊。”
她咽了咽口水,訕笑兩聲:“這麼晚您還沒睡呢?”
他沒聽見吧?
她剛才都說什麼來著?
哦,罵他直男。
還說狗都不跟他談。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夜裡光線昏暗,蘇時意總覺得他的臉色看起來特彆的黑。
氣氛在無儘的尷尬中蔓延,終於,她聽見殷延聽不出情緒地問:“你在乾什麼?”
蘇時意硬著頭皮憋出一句:“賞..賞月。今晚月亮挺圓的。”
反正沒說你壞話就對了。
而殷延就這麼靜靜地盯了她幾秒,麵色看不出喜怒。
蘇時意被他盯得幾乎快窒息了。
殷延:“那你繼續。”
輕描淡寫丟下這句,他便從陽台走了。
蘇時意感覺她聽出了這句的潛台詞:那你繼續編。
........
電話裡,聞凝還沒掛斷,看熱鬨不嫌事兒大地追問她怎麼了。
蘇時意深吸一口氣,重新把電話拿回耳邊:“沒什麼。”
“你先幫我準備一下靈牌吧。”
“到底怎麼了啊?你不會剛好背後說人家被抓個正著吧?”
她的語氣都透著說不出的絕望:“你知道我剛剛從他的表情裡讀出了一句話嗎?”
聞凝好奇:“什麼?”
“天涼了,該讓蘇氏破產了。”
“.......”
陽台的門沒關嚴,她的話一字不落地傳進客廳。
隔著房間都能感覺到的深深悔意。
殷延聽著,忽地輕哂了聲。
*
拜聞凝所賜,蘇時意難得睡一次總統套房,還沒睡好。
生怕殷延這種記仇的人發作起來,大半夜叫人把她從總統套趕出去。
事實證明,蘇時意確實想多了。
一直到天亮,無事發生。
說不定殷延善心大發,念著她還有用,等著秋後算賬呢。
一夜未眠,蘇時意頂著兩個黑眼圈坐到化妝鏡前,一邊化妝一邊反思。
以防隔牆有耳,她下次再也不背後說人壞話了。
蘇時意按照約定的時間早早下了樓,看見許恒瑞正在車旁等著,殷延還沒下來。
她悄悄在心裡鬆了一口氣,安慰自己昨晚那事兒可能真就那麼過去了。
一旁,許恒瑞見她沒什麼精氣神兒的樣子,主動開口關心:“蘇小姐,昨晚是沒休息好嗎?”
蘇時意扯了扯嘴角,訕笑道:“啊....我熬夜看了一部電影。”
沒想到許恒瑞好奇心還挺重,追問了一句:“什麼片子啊?”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
蘇時意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聽見一道熟悉冷淡的聲線響起。
“真人版蜘蛛俠。”
“.......”誰讓你搶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