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婦人立刻伸頭出去瞧了瞧,確認隔壁樓上亮著燈,不由得愕然地和男人交換了個眼神。
——杜玉娘在樓上,江重涵不在?兩人不是一個房間的?
“怎麼?”餘大娘大嗓門應道,“家裡缺甚麼?”
“我想趁夜洗個衣服,找你借點皂角。另外,還想拜托你去我家住一晚。玉娘一個人在房間裡,有點害怕。”
餘大娘在市井間混了幾十年,又親手養大了一個女兒,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行。”
兩人的聲音清晰地回蕩在街上,沒一會兒,就又聽到兩人的腳步聲。緊跟著,後院響起搓洗衣服的動靜,樓上則是餘大娘洪亮的嗓門:“玉娘!”
杜玉娘沒聽到風言風語,隻聽到兩人的對話,馬上把房門打開:“大娘,勞煩你了。”
“小姑娘容易害怕麼,要甚麼緊!”餘大娘故意笑得大聲,好叫左鄰右舍都聽得明白。
——杜玉娘沒有獨身呆著,更沒有跟江重涵待在一起。
可僅僅如此,是不夠的。
江重涵把衣服晾好,又去對麵問古大勇:“大叔,您睡了麼?能同我搬個床麼?”
這下暗中圍觀的鄰居忍不住了。
古家隔壁的窗戶支起,一個中年婦人問道:“涵哥兒,你不住這啦?”
“沒,我就是不愛住樓上,女子婦人才住樓上呢,我要把床搬到樓下東次間去。”江重涵說完,又望向古大勇:“大叔,能辛苦你麼?”
古大勇馬上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了。
雖說義兄妹也是人倫大理,但到底江重涵跟杜玉娘不是親兄妹,住在一起太容易惹來非議了。一個不慎,不光是杜玉娘名節不保,連江重涵的名聲也臟透了。
古大勇二話不說答應了:“走。”
江重涵有意讓人聽見,動靜不小,杜玉娘立即慌了,餘大娘卻沉吟片刻,站起來說:“木床太重,不好搬,玉娘,你睡隔壁房間去,這張竹榻還搬到樓下。”
“嗯……嗯。”杜玉娘白著臉應著,把沒有打開的包袱拿到隔壁,又跟餘大娘一起,把兩個房間的被褥換了。
沒一會兒,江重涵跟古大勇就上了樓,合力將竹榻和被褥抬了下去。
杜玉娘一直看著,等那一星燈火消失了,餘大娘關上房間的門,她才忍不住落淚,嗚咽地問:“大娘,義兄、義兄是不是厭惡我……”
“傻孩子,瞎想什麼呢?涵哥兒在保護你呢。”餘大娘攬住她的肩,在床邊坐下,細細地解釋後,又說:“涵哥兒不想你的名節受損。就是親兄妹,長大了要避諱,玉娘,你以後跟涵哥兒相處,一定要注意分寸。”
杜玉娘擦著眼淚點頭:“男女大防,我是懂的,可……可……”
可她會的是深門大戶的男女大防,女子不出二門,男子不入後院。眼下這兩層樓每日相處,要怎麼防呢?
她這會兒對江重涵放心了,又不放心自己,著實怕一個沒拿捏好分寸,不僅毀了自己的名聲,也毀了江重涵的。
今晚義兄還說要考科舉呢,名聲對讀書人可太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