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
隨著李文澤的一聲令下,整個隊伍整肅行動,有條不紊地離開穎安縣。
門口的人走了個精光,隻剩下江重涵等三人,杜玉娘才從樓上跑下來。小姑娘估計已經在樓上咬著手指吃驚過一回了,所以對明間裡堆得滿滿當當的禮物隻是吸了口涼氣,然後就跑到門口,挨著餘大娘,踮著腳尖,遠遠地看了一眼,然後疑惑且小聲地問:“咦……我小時候見過一次百姓送走知縣,那時夾道都是歡呼送行的百姓,怎麼這次……”
她咬了一下嘴唇,扭頭問道:“筠姐姐,街坊們……難道不高興麼?貪官被抓了呀。”
林輕筠也咬了一下唇,眼角微微翹起,和餘大娘對望一眼之後,又看向江重涵,隻是不語。
江重涵也聽得看來,小姑娘想問的其實是他,但沒這個膽,所以拐彎問了筠娘。這也太……哭笑不得了,他以前在鄉下是全科醫生,看得最多的病人,不是老人就是小孩,而且老人小孩,尤其是小孩都很喜歡他。江重涵記得第一次見麵時,杜玉娘也跟他那些兒童病人一樣,對他很信賴,否則她不會留下。
可現在,怎麼就有點怕他呢?
因為想到這點,江重涵還猶豫了一下措辭,才說:“他們……有後顧之憂。”
有禦史跟提刑司的人在,自然不可能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百姓們一邊罵“狗官”一邊向犯人砸臭雞蛋爛菜葉或者石頭,雞蛋這麼貴誰家舍得放臭了?爛菜葉或者石頭砸到差役老爺們也得夠嗆,彆熱鬨看不成自己先吃板子。
不,不僅是不敢高聲,百姓們連罵都不敢罵,隻是夾道圍觀著犯人被押著離開。
這能怪他們麼?
這情形看著是不是覺得他們沒出息?
不,江重涵隻覺得心裡有些難過。
百姓們不是沒有善惡感,他們隻是害怕。他們不像鄒友直不僅財大氣粗,做過知府,在朝廷有人脈不說,還有個當禦史的好友。百姓家裡什麼都沒有,一旦遭遇報複,隻有家破人亡的下場。而戴知縣呢?他可是有個布政使做後台的,萬一這次禦史把人抓了,過段時間布政使又把人撈出來呢?
現在笑得痛快,到時候,命丟得也很快。
這些道理,小姑娘或許還不懂,但江重涵希望她能懂,能為之難過,但不要經曆。同樣的,他也不希望街坊鄰居們再有這樣笑都不敢笑、罵也不敢罵的擔憂。
可短短半個多月,江重涵已經充分意識到,古代封建社會跟他所生活過的現代完全不一樣。這個時代,想做好事,想幫到人,沒有權力和財富是不行的。
他想要有力量,靠醫術是不夠的,得入朝為官。
“涵哥兒?”
江重涵突然被餘大娘叫回神:“大娘,什麼事?”
“我問你這些東西要請腳夫搬到你家去麼?”餘大娘看著滿屋子的禮物,開始為他操心,忍不住抱怨。“也真是的,既然把你家祖宅買回來了,就把盒子箱子都放那邊好了,何必都搬到這裡來?還得花錢請人搬過去。”
說完,性子直爽的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不周到!”
江重涵失笑,而後搖頭:“大娘,不著急。”
他不著急,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