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縣試這幾天,彭安都跟做好事似的,在考場外麵發熱薑茶。考生進出考場都可以喝一碗,送考的家眷也能在等候時領兩碗喝。這麼張揚,這麼大手筆,紀洪卻沒有阻止之意,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受命於紀洪。
一開始,林輕筠都是這麼認為的,直到送考時,她一再看到紀洪在鄒友直身邊出現,且兩人相處時的態度發生了明顯變化。
紀洪是鄒友直的晚輩親戚,比之鄒友直辭官,他是被罷黜官職的,因此一直以來,他在鄒友直麵前都是極為恭敬地執晚輩之禮。當日李禦史大賞江家,紀洪遠遠地也瞧了熱鬨,見到離開的鄒友直,還躬身相送。
可就在縣試開始的第一日,紀洪卻與鄒友直並肩站著,鄒友直這個連知縣不給自己母親祝壽便心懷怒意的鄉宦,居然對此毫無不滿之色。這麼看來,隻有一個可能。
禦史李文澤已經把穎安的事上報,朝廷也決定重新啟用紀洪。穎安雖是紀洪外祖母的故鄉,卻不是紀洪戶籍所在之處,若是紀洪任穎安知縣,並不違背“南北更調”的銓選常例。
這點起初江重涵並不知曉,全靠鄒友直和紀洪對知縣這個位置的興趣試探出來的。
當日江重涵讓朱大昌送的炸牛乳,那句“玉笛休三弄,東君正主張”,已成現實。可這作主張的東君,究竟是鄒友直還是江重涵,紀洪知不知道呢?
林輕筠不得而知,她僅僅能推斷出紀洪即將任穎安知縣。
一個即將坐上知縣位置的人,若是又在縣試時對考生們施以恩惠,便容易傳出收買學子人心的流言。紀洪此人,相當看重仕途,但又有些清高自許在,頗重名聲,是絕不會讓自己沾上這等流言蜚語的。
可這批考生是穎安積攢了近十年的人才,厚積薄發之下,必有成材者,紀洪為仕途著想,又怎麼會放過與他們的牽連?
不好直接收買人心,又不願放過收買人心的機會,最好的做法,就是模棱兩可。
讓他的小藥童彭安出馬,若是不深究,誰都會以為彭安是受了他的命令才免費送薑茶的。可若是有天追究起來,他又能拿出真憑實據,所有的銀子、事務,都是彭安一人的主意,他並未沾手。
另一個證據說什麼呢?
那天董鈺摔傷,江重涵讓她去找彭安。按理說當時掌櫃的大夫在,彭安作為一個藥僮,救人用藥都是大事,按理說彭安應當請示過紀洪才是。可她一說來因,彭安馬上準備一切,拎著藥箱就與她出門了。
林輕筠由此確定,紀洪已經將藥鋪贈與彭安,這也就能解釋,彭安哪來的銀子做善事了。
果然,彭安笑開了花,支支吾吾了一會兒,說:“不是,大白天的,哪有銀子撿?不過,我沾了江小郎君的福氣,紀大夫說,我也要學學江小郎君,多救人,多做好事。做好事,才有福報哩!”
怎麼又是這個說法?有人不信:“江重涵哪有這麼厲害?”
“江小郎君就是這麼厲害!若不是他,我和紀大夫……”彭安差點說漏嘴,幸虧話到嘴邊,馬上改口。“就說那董子文吧!我可記得清楚,當日紀大夫帶領他們五人去縣衙互保,董鈺在路上那叫一個胡說八道,硬是把其他三人纏得沒空理江小郎君,好似跟江小郎君說一句話,他們的功名就要掉了似的。”
“結果,現在怎麼樣,你們也瞧見了。那四人可沒考多好,尤其是董鈺,瞧瞧他後邊的那幾場的成績,縣試保準落榜。這還是江小郎君寬厚仁慈,把他救醒了,若不是江小郎君在啊,他第二場能不能考還是個未知之數。再看那潘若陽,他替江小郎君說話,這不,考的就不錯,瞧瞧保準能進前五名。”
彭安越說越覺得有理,最後忍不住叉腰道:“從前瞧不起江小郎君的那些人,這會兒該服氣了吧!”
眾人正找不出反駁的話,忽然聽一個陰惻惻的聲音說:“江家這敗家子既然如此厲害,怎麼不見他的福運罩著古家呢?餘嫂子,你家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