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算是……吃祖宗飯啦?”
正議論著,忽然一個清越的聲音說:“並非如此。”
幾人轉頭一看,不覺有些尷尬:“江……江小郎君。”
現在穎安人人都知道,江重涵跟古家的關係可好了,搬回了大宅子,還要把古家也帶去住。他現在又有什麼福運的說法,在他麵前議論古家的人,也不知會不會因此遭到地下的人責怪。
會不會走黴運啊?
江重涵看他們臉色就知道什麼念頭,也懶得去糾正,隻說:“古家姐姐是要賣這這種名叫‘水泥’的灰漿給彆人,不是要自己做泥作匠。現在動手,不過是看在與朱大叔的交情罷了。換做彆人,可沒有這等禮遇。”
四周圍觀的有平頭百姓,也有小攤小販,甚至本身也在匠籍裡的。通常來說,讀書人清貴,都看不起他們,眼神也不願多一個。江重涵能這麼尋常地交談,不少人心中都納罕,對他的印象不由得更好了。
有人大著膽子問:“灰漿又不是什麼稀奇東西,誰家還不會隨便配點桃花漿?何必買這個?喲,我瞧著這加水、加沙子還有點名堂呢?可不是人人都會的,挺費功夫的。”
“是費功夫,但水泥這種灰漿凝固起來,堪比江米漿。江米漿可是用糯米做的,一兩銀子一百斤,這水泥一斤六文錢,不是便宜多了麼?”
林輕筠在他身邊照看著杜玉妍,聞言不覺眼風輕輕掃了過來,帶著笑意。
杜玉妍察覺,便伏在她耳邊悄悄問:“筠姐姐,怎麼啦?義兄難道說錯了麼?”
林輕筠也悄聲答道:“芝娘昨天看書時還同我們說,她這批水泥是首次做,準備得倉促了些,買碎瓷片花了冤枉錢,若是能用普通粘土,十斤粘土也不過三文錢,再加上石膏石二文,石灰石四文。這麼算下來,十斤水泥約莫是六文錢,百斤就是六十文,他是怎麼一開口就到六百文的?”
“不能這麼算。”杜玉妍搖頭,“我瞧著燒製水泥可不隻是原料的錢,筠姐姐你忘啦?還要煆燒和磨製呢,就說煆燒,我聽你昨天說,爐子若要煆燒,木炭的花銷可不小,否則鐵匠鋪也不會寧可租爐子的一角給芝姐姐,也不願意熄滅爐子了。”
林輕筠心中立時咯噔一下:“是了,我昨天去時,聽鐵匠鋪的人說,今年的炭又貴了,百斤要一百二十文,鐵礦百斤要六百文,煉一斤鐵還得三斤炭,說不好鐵就要漲價了。”
杜玉妍隻略微思索,眨眼間就給出了答案:“你瞧,煆燒水泥也差不多要三斤炭,這麼算下來,光是材料和煆燒,百斤水泥就要四百一十二文。還未算人工和磨粉的錢呢,若是算起來,說不好就到四百五六十文了。義兄說百斤六百文,不過是給芝姐姐盈利二成罷了。這可算是薄利了,你方才說的鐵匠鋪,不算人工,他們煉鐵就能盈利三成有餘……”
她說著,才發現林輕筠看著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不由得打住了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