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芳兒磋磨了她十五年還不夠,臨死前還給她埋了這麼一個大坑。
真是她的好娘親啊!
怪不得自打她成為了孤女後,孟向彤便開始蓄意接近她!
楚南絮此時此刻的大腦,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想必她的身上,還有更加能證明大將軍府嫡女身份的東西,要不然以孟向彤的心性,不會浪費口舌和心神來與她多說一句話。
她的身上,究竟還有什麼呢?
竹簾輕晃,清風裹挾著淡淡的春意,悄然充斥著楚南絮的鼻尖,她側眸看向軒窗外萌了青芽的枝丫,微風拂麵,塵封的記憶慢慢浮現,她心神微定。
看來,在她逃走彆莊後,還需回趟那處老宅。
“絮妹妹,我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見?”孟向彤已經對楚南絮的表現已經很是不悅,她收起了笑臉,“做外事就應當儘外室的責任,不會取悅男人的女人,最終隻會落得被人厭棄的下場,難道你要從彆莊裡被趕出去?外麵可沒有人能護得住你!”
楚南絮看向孟向彤,眼底閃過一絲了然。
是了,孟向彤就是善於使用這種威脅人的下三濫手段,逼著她向孟向彤尋求庇護。
自打蘇芳兒和慶爺相繼離開後,楚南絮便成為了無依無靠的孤兒。她天生貌美,又手無縛雞之力,被十裡八鄉的男子們所覬覦,向她求娶的,想要納她為妾的,可以從山頂排到山腳下。
這都不算什麼,最令楚南絮害怕的,是前一段頻繁騷擾她的地痞流氓。
他們白日闖院,半夜翻牆,整日在她老宅門口對她吐露著汙言穢語,害得她每日都在擔驚受怕中度過,門窗一直都緊緊地閉著,除非她實在餓得不行,都不敢踏出房門半步。
可即便如此,在那個漆黑的夜晚,她的房門還是被兩個流氓用力踹開,雖然她極力反抗尖叫,引來了隔壁鄰居的幫助,但她的名聲還是在那一夜給毀了。
在楚南絮聲名一片狼藉,又無容身之處的境地下,孟向彤主動邀請她來彆莊小住,可住著住著,下人們便全部喚她為世子外室,她都不知道自己何時有了這個名頭。
隻是上一世的她軟弱無助,被貶低洗腦久了,又長時間接觸不到外界,逆來順受的她也無力反駁那些看不起她的下人,再加上,當時的她以為自己已經被高灤之破了身......
直到上一世臨死前她才知曉,她被孟向彤和高灤之給騙了,她與尉遲濟中了毒後發生那種不堪入目之事後,她才知她......
心頭的惱火激得她頭腦中的記憶漸漸清晰,沒錯,就在上一世的今日,她被孟向彤狠狠陰了一把,被孟向彤坐實了她外室的名頭,令她無路可退。
好吧,既然她能從上一世的記憶中得到預警,那她這一次一定不會任人宰割。
楚南絮緩緩垂下眼簾,擺出了一副嬌弱無助的可憐模樣。
“對不起彤姐姐,”楚南絮語氣猶豫,“妹妹我還是不想做外室......”
楚南絮重複了上一世說的話,因為她要孟向彤做出同上一世一模一樣的舉動。
果不其然,楚南絮的話音未落,就見孟向彤的表情有一瞬的猙獰,她咬著牙跟對楚南絮道:“絮妹妹,被我表哥看上,可是你的福分。”
楚南絮極其為難地回她:“謝謝彤姐姐的好意,是妹妹我不知好歹了。”
“你......”孟向彤站起身來,身側的拳頭攥得緊緊的,胸膛劇烈起伏了幾息,隨後扭頭摔門離去。
一切如同昨日重現,孟向彤的反應同上一世彆無二致,楚南絮緩緩垂下眼睫,再抬眸時,她的眸色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她走下床榻,舒展了筋骨,來到鏡前,凝視著鏡中自己尚顯稚嫩的臉蛋半瞬,巧手快速將烏發用素色發帶梳了一個簡單的分髾髻,眼角餘光瞄到孟向彤為她準備的桃粉色襦裙,她走回榻前,嫌棄似的將其扔到地上,隨腳踩了踩,然後套上了自己乾淨利落的窄袖衫和長裙,拾掇好自己那為數不多的隨身包裹,靜立在門側等待著孟向彤的折返。
在緊張的心緒中,孟向彤預判著孟向彤接下來的動作,在腦中想象著她將要如何一招製勝,心思流轉間,門外傳來了細小的動靜。
正如上一世,孟向彤在一刻鐘後輕步來到楚南絮的房門前,在她堪堪將半邊身子探進房間之時,楚南絮快速從門側大踏一步,屈膝用力抵向了孟向彤的小腹,伴著孟向彤的痛呼,楚南絮奪走了孟向彤手中險些傾灑糖水的瓷盅,一手擒住孟向彤的下巴,在她猝不及防之下,將放了蒙汗藥的糖水給孟向彤猛灌了下去。
楚南絮雖然身體纖瘦,但她打小幫家裡乾過活的,孟向彤這位富貴商戶家的嬌氣小姐,力氣哪能比得過她?
“咳咳咳......”孟向彤嗆得滿臉通紅,雙臂胡亂朝楚南絮揮舞著,泛著血絲的雙目怒瞪著楚南絮,嗓子被熱糖水燙得說不出話來。
楚南絮極為厭煩孟向彤的眼神,她看向她,好似那卑賤的下人觸犯了她身為上位者的利益一般。心火猛然衝頭,楚南絮抬腳踹向孟向彤的肩膀,踹得孟向彤一個趔趄,她還想要掙紮起來與楚南絮拚個你死我活,腳下卻被那件緞料襦裙絆倒在床邊,楚南絮的下一個狠腳尚未抬起,下一秒,孟向彤兩眼一翻,身子軟塌塌地癱倒在了床榻。
糖水裡的蒙汗藥劑量真夠足的。
楚南絮冷眸凝視了孟向彤一秒,深吸一口氣平緩緊張又激動的心境,抄起先前準備好的包裹大步邁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