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楚南絮是想多了,那兩匹高頭大馬一步未停從她眼前疾馳而過,然而她卻是栽在了自己手上。
就在她心底慶幸之餘,她竟是腳下一個不穩,一個趔趄朝後仰去。
官道修的比兩側的農田要高上兩尺,再加上田間有引水的溝渠,楚南絮絕對想不到,打小在田野裡撒歡的她,竟會馬失前蹄跌落水渠。
好在這幾日沒有下雨,滾了一身的浮土拍拍就好,隻是屁股有些痛罷了。可是,她剛剛那下意識發出的驚呼,竟是吸引了尉遲濟的注意,原本漸行漸遠的馬蹄聲去而複返,嚇得楚南絮頓時麵如菜色,不知該如何是好。
“姑娘,你沒事吧?”尉遲濟的手下宮寅蹲在路邊,探著腦袋往下望去,就見一個身著丁香色衫裙的少女一動不動瑟縮在溝渠,一直低垂著頭不敢看他。
“姑娘,你是不是受傷了?”宮寅煞有介事地耐心詢問,“你家在哪裡?用不用我送你回家?”
“不必了,”楚南絮頭也不抬地輕聲回道,聲音隱隱發顫,“不必勞煩公子幫助,我家就在附近,我自己回去就好。”
楚南絮在心裡高聲嚎叫:快走啊快走啊,有這功夫快去抓你們的嫌犯去,幫我作甚啊!
她不想與尉遲濟扯上一點關係啊!
宮寅滿腹狐疑地回頭看了尉遲濟一眼,就見自家主子朝他冷冷頷了頷首,一切儘在不言中。
這個女子,剛剛在路邊就極為古怪地躲在樹後避著他們,眼下又連頭都不敢抬,甚至不肯接受他的幫助,這未免也太不尋常了些。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大理寺探案多了,誰人不正常他們一眼就能看得出,這女子,怕是識得他們身上的官服,犯了事兒心虛不敢與他們接觸,才會有如此反常之舉。
宮寅沒再與楚南絮廢話,乾脆利落跳下了溝渠,一把勾住楚南絮腰間的係帶,就像拎小雞仔一樣,縱身一躍輕鬆將其拎到尉遲濟麵前。
楚南絮喉間的尖叫還沒來得呼出聲來,眨眼的功夫,她就與長身倚在桃樹下的尉遲濟四目相對,刹那間,楚南絮的腦子裡有轟鳴驟響,眼前這雙琥珀色清冽寒眸,仿佛與上一世的那雙蘊了血絲了無生機的俊眸相重合,心底湧出的恐懼扼得她呼吸凝滯,本就菜色的小臉頓時煞白,杏眸躲閃,下意識看向彆處,試圖以此掩飾她眼底的異樣。
剛剛宮寅下地撈人時的動作有些大,飛揚的衣袂帶起了細小的氣流,花枝上的桃花翩然落下,飄飄浮浮間,悄然落於楚南絮的發間,以花作綴,美人俏麗勝於三春之桃,芳容麗質更妖嬈。
尉遲濟清眸微動,眼前的一切,仿佛在他看到女子麵容的刹那間都化成一片虛影,明麗清晰的,隻有眼前比春光還要明麗的朱顏。
芙蓉麵,點絳唇,繁花綠草,鶯語春情暖。風吹散,花瓣墜,落英紛飛,朝暮常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