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凜這次歸京並非因戰事凱旋,亦或是被陛下因公急詔,屬實是因為家中私事,所以他僅帶了長子楚成堯和幾個親信回京,一路低調得很,沒想到,他們一行人還是在毗鄰大將軍府的街巷上被人認出來了。
楚凜跳下馬,同在街邊兩側對他流露出敬畏和仰慕眼神的眾人拱手致意。
“哎呦,都出來迎接本將軍了啊,受不住受不住,你們這一個個的,可真是太客氣了啊!”
“哎呀呀,小兄弟,你送我一匹布做啥啊,咱可不缺這個啊,快快快,拿回去。”
“哦哦哦,這是給你表哥的啊,彆彆彆,不用再給我拿。”
“喲,點心果子家裡肯定也有的是,家中夫人不喜甜的,不用不用。”
東市街巷向來繁華喧鬨,可現如今整條街卻隻能聽見楚凜的大嗓門了。
察覺到身側傳來的冷冰冰視線,楚凜訕訕轉過頭去,果然對上了自家大兒子極其不耐的神色,他扯了扯唇角,對兩側群眾拱手致歉道:“多謝大家好意,今日本將軍還需儘快回府,就不與大家過多寒暄了。”
威武大將軍向來平易近人,對待平民百姓就跟和鄉親們說話一樣,從不擺官架子。
京中各大高門世家的八卦,可從來瞞不住毗鄰京中權貴住宅聚集地的東市商人,大家都知道大將軍趕著回去是為了看自己失而複得的女兒,自然是不敢耽擱,紛紛揮手示意大將軍請自便,他們隻是來仰望大將軍的威武,不必理會他們這群閒擺活的。
楚凜爽朗的笑聲滌蕩在熱鬨的街巷,本就魁梧高壯的身軀,翻身上馬的動作卻是利落乾脆又不失沉穩,和他談笑時的隨和完全不符。
馬背上的他,才會令人想起那赫赫有名的‘殺神’之名。
人群外的楚南絮眸光微動,她沒想到,堂堂的威武大將軍,私下待人卻是如此親切,他的威嚴淩厲,也許隻會在麵對敵人時才會展現。
她的父親,原來是這般赤誠之人。
更重要的是,他未曾見過會乾擾他心神的孟向彤,在他這裡,她興許可以先發製人,占領一方高地。
如此想著,楚南絮拎起裙角,躲閃著漸漸散開的人群,趁著馬蹄尚未開始疾馳,朝著前方衝了過去。
楚凜的高頭大馬才受主人的指引邁開馬蹄,眼前就突然躥出一道紫色的身影,上唇突然被勒緊,前蹄驟然高揚,不由發出一道嘶鳴,它身後的兄弟們見勢同時刹住腳步,引得馬背上的幾人差點兒都穩不住身形。
“什麼情況!”有位親信見狀立刻下馬,快走幾步上前提溜起楚南絮的胳膊,語氣很不客氣。
楚南絮全然不理會親信的無禮,她隻是抬起眼眸,直視正前方高頭大馬上那氣勢凜然睨著她的楚凜。
“父親,我是您失散了十五年的女兒!”
楚南絮的語氣輕柔卻很堅定,她勇敢地直視著那光靠一雙凶目就能懾退敵軍百尺的眼睛,眸光閃爍著晶瑩,真摯又誠然。
楚凜表情雖然嚴肅,但對眼前這女子有些二丈和尚摸不到頭腦。
這是什麼情況?都快到家了怎的還有人攔他的馬?
他的女兒不是應該在府上嗎?
要知道,上一次攔他馬的那個碰瓷兒女人,可是害得他妻離子散的下場,眼前這相似的一幕,對他的陰影實在太大了,他現在有點不敢輕易動作,一時間將眼前的少女視為毒蠍。
要不是礙於自己的大將軍形象,他真想對眼前的女子大喊一句:“莫挨老子!”
楚凜身側的楚成堯眉心蹙了蹙,看了身形呆滯的父親一眼,垂眸看向楚南絮,“你是向彤?”
楚南絮緊抿著嘴唇搖了搖頭,眸底絲毫沒有任何心虛。
楚成堯明白了什麼,翻身下了馬後,麵無表情走到楚南絮身邊,看了眼親信,示意他鬆開手,“當下人多眼雜,姑娘能否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