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斂眉頭微微攏起。
身為正道修士,理應不該這般肆意用靈藥戲弄凡人。
這時,巷外響起一道陌生女聲:“這位道友口口聲聲說這幾位小廝勢欺人,卻又仗著自己是修士,逼他們服下靈藥,和他們又有何區彆?”
聞楹回頭看去。
來人月白道袍,發髻半挽,她手持長劍,儼然也是修士。
女子生得臉龐圓潤,眉眼間隱約可見幾分稚氣,想來尚且年幼。
在她身旁,另一位和她相同打扮的女修,她身姿弱柳扶風,溫聲細語勸道:“師妹莫要多事,這位道友不過也是路見不平……”
前者當即反駁:“師姐莫非忘記師傅平日是怎麼教我們的,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就算是路見不平,但既然恃強淩弱,那也當是惡。”
話雖是對著她師姐說的,目光卻落到聞楹身上——顯然是拿話在點她呢。
聞楹承認,自己的確算是以暴製暴。
但此人上來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難免太過咄咄逼人。
她站直身子,一臉的求知若渴:“哦?那依這位道友之見,我該如何是好?”
“凡人自有凡人的規矩,他們既然做錯了事,就應該送到官府去,由滄南城的知縣處置。”
聞楹淡淡瞥了她一眼,像是在看一位說話幼稚的孩童。
氣得那位女修險些跳腳:“怎麼,我說錯什麼了嗎?”
“話雖是沒錯……”聞楹又取出一枚吐真丸,命其中一位家丁服下,又問他道,“你來說說,若是將你們送到官府,知縣會做什麼?”
服下吐真丸的人,都不得不說實話:“我們家老爺與知縣大人一向交好,便是將我們送進官府,知縣大人也會當做無事發生,放過我們這些下人……”
聞言,那名女修氣到語結:“你,你們……”
“這位道友莫要將我與他們混為一談。”聞楹道,“送到官府這條路子是走不通了,不知你可還有何高見?”
聞楹在現代,好歹也是每天和不同甲方乙方打交道的社畜,一張嘴自然不是白長的。
女修說不出話來,下意識握住了劍柄。
戚斂微微側身,擋在聞楹前頭。
聞楹躲在戚斂身後,隻探出半個腦袋來——
“道友莫不是想要對我大打出手?”
“可我也沒有法力,你若是欺我,豈不也是恃強淩弱?”
不等對方作何反應,身前戚斂沉聲開口:“聞師妹。”
聞楹腦袋一縮,知道戚斂這是在勸誡她莫要太得理不饒人,便不再多語。
這頭戚斂護住聞楹,那邊被稱作師姐的女修也站了出來。
她先是屈膝福身:“在下李守純,乃是問仙派文惠師太座下二弟子,方才是在下師妹出言不遜,還請二位看在她年幼,莫要見怪。”
哼,明明瞧著和自己一般大,哪裡又年幼了?
但看在對方是問仙派的人,自己又是來參加婚宴的,聞楹不再多說,任由戚斂與對方交涉,自己重新走回女孩身旁。
女孩背靠牆角坐著,懷中依舊抱著早已斷了氣的小花狗。
那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珠,此刻失去了光芒,隻有淚水漣漣。
聞楹也不知該怎麼安慰小孩子,隻得取出手帕,替她擦拭淚水。
女孩帶著哭腔開口:“姐姐……我真的不是小偷,我隻是有時候太餓了,昨日又拿不出什麼東西來感謝你們……”
沒想到到了這時候,她在乎的還是這個。
“我明白。”聞楹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你的爹娘呢,怎麼放任你一個人在外頭。”
“我的爹娘,都在我三歲那年,因為疫病去世了。”小女孩抽噎著道,“村裡人都說我是害死我爹娘的喪門星,將我趕了出來,我沒地方去……隻能在城裡乞討。”
“他們說的沒錯,我就是喪門星……就連護著我的小狗,也被我害死了……”
聞楹鼻頭不覺發酸。
她握住小女孩的手:“彆聽那些人胡說,你怎麼會是——”
聞楹話音一頓,她驚疑不定地開口:“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孟雲追,是我爹爹給我取的名字。”
小女孩說著,怯怯地抽回手,試圖將自己生來便少了尾指的右手藏起來。
她以為眼前仙人是被自己的手嚇到了。
孟雲追,天生九指……原文中,她是女二聞楹成為魔尊後,最為得力的手下乾將,魔星的轉世。
所謂魔星,所到之處必有殃災,她們的存在,便是為了成為魔尊手中最嗜血的殺器。
聞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早,就遇到還是小乞丐的未來大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