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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市。梧桐小區。
一間頂層單室套的門窗封得密不透風。刺鼻的臭味彌漫在這個密閉空間裡,聞起來有些像油漆。
黑發女子安靜地躺在床上。她穿著單薄的小熊睡衣,被子掖得很整齊。
床頭櫃上放著一個空藥瓶。
陳簡自殺了。
她一直以為死亡就是終點。
她以為自殺就跟睡前拉下拉繩,燈就啪地一聲熄滅——那樣簡單利索。然後就能美美休息了。
再也不用無止境地加班,再也不用看見領導同事令人生厭的麵孔,再也不用麵對逢年過節家裡打來的電話。
再也不用被噩夢和失眠折磨。
她知道自己該好好看醫生。可她根本沒有時間,也不在乎,隻是會定期抽小半天時間去失眠專科開藥。
主管總是說:“陳簡,你是年輕人,要抓住機會鍛煉自己的能力。王姐最近小孩生病要早點回去,小李馬上要結婚也沒時間,現在就你單身有空,你多擔待著點——對你以後的發展有好處。”
陳簡沒有結婚的打算。她不明白為什麼單身也成了被留下加班的理由。
但是她無所謂了。她十七歲的時候就想通透了,後來活一天算一天,也捱到了現在。
可這生活越發麵目可憎了。
她隻用了很短的時間做決定。具體的計劃早已在無數次想象中打磨成熟。
她租的老破小頂層單室套還是用的老式煤氣灶。現在比較少見了——這套的整體租金包括水電費在內是附近一片最便宜的。
關好門窗,打開閥門。陳簡穿著單薄的小熊睡衣,就著水吞下她攢好的安眠藥片,躺上床,給自己掖好被子。
拉下床頭燈的燈繩,一片漆黑中,陳簡對自己道了聲晚安。
再次恢複意識時,陳簡感到一陣頭痛口渴。耳邊一個嘰裡咕嚕的聲音像蒼蠅一樣煩人。
難道被救了?
陳簡回想著自己的計劃——她特意選的夜深人靜的夜晚,鄰居都應該睡著了。門窗也封得死死的。
但她很快察覺了不對。
那個嘰裡咕嚕的女聲說的不是她熟悉的中文,也不是英文,更不像日語、韓語。雖然偶爾夾雜著彈舌,但陳簡敢肯定絕對不是俄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