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的故事要從三十七年前講起。
戴維有一個綽號,他叫“長凳”,長凳覺得自己這一生改變命運的機會很少,但三十七年前絕對算得上很重要的一次。那一年的十月二十四日,戴維出生在花園巷的一條長凳上,他覺得自己隻是被自己的父母放在那裡,但撿到他的人一直說,他出生在一條長凳上。
那群人裡有流氓有癮君子有暗娼流鶯,他們每個人都能繪聲繪色講出一個版本的“戴維在長凳上出生”,但是每個人都不一樣。
從有記憶開始,疼痛和逃跑就已經成了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和大部分需要上學的孩子們一樣,戴維也有很多需要學習的東西。
如何在小夥伴割開彆人口袋的時候為他打掩護。
如何正確使用彈簧·刀等刀具而且不會割傷自己。
如何在被發現後快速逃跑。
他不能被抓,被抓就沒辦法繼續討生活,被送到哥譚特色的羊群家庭寄養隻會比現在這樣自食其力更糟糕。
一頭羊死了,牧民還會惋惜,而一個孩子死了,寄養家庭的負責人隻會淬一口唾沫,罵一句“真沒用”,還他失去了一個孩子的補助金。
要是沒出生就好了。戴維遺憾的想。
要是他一出生的時候就死了,或者根本沒出生,那就好了。
那就不會有這麼令人絕望的生活,和這麼多痛苦。
偶爾也有讓人懷揣希望的時候,他看著瑪莎·韋恩和托馬斯·韋恩,他們沒有滿懷激情熱血澎湃的演講,但戴維看著他們,總覺得也許生活真的會變得更好。
看著飛馳而過的哥譚輕軌列車,呼嘯的聲音叫人心怦怦直跳。
整潔,高速,在飛馳的列車上看著窗外,一切不斷後退,好像什麼不幸都能甩下。在輕軌上戴維從來不偷竊,上車前要把自己腳上的泥巴蹭掉,衣服展平。這種時候,他總會感覺到一種從未出現在生命中的感覺——寧靜。
在哥譚,在花園巷,這些地方與“寧靜”天然有壁,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會感到寧靜。
“你喜歡哥譚的列車嗎?”
戴維錯愕的轉過身,他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這位紳士,紳士眼神溫和,態度平和,微笑的看著他。
戴維覺得這個人有點眼熟,但一時間卻想不起來這究竟是誰。
於是他胡亂點頭,局促的承認,然後趕快低下頭去。
“看來你也覺得它不錯。”溫和的紳士說道:“我和我太太也很喜歡這些軌道列車。”
他很快就下了車,而戴維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是誰。
這是托馬斯·韋恩。
也許……
也許,哥譚真的會因為他們變得更好呢。
戴維想。
然而他忘記了。哥譚從不改變,對那些妄圖改變她的人,向來冷酷無情。
韋恩夫婦死在花園巷。
那時距離慘案發生已經過去了十五個小時,但他還是狂奔過去看。他很難說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情,隻記得他的心跳特彆快。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腳步越快,心跳越快。心跳越快腳步越快。
但他什麼也沒看到,地麵甚至連血跡都沒有。
這座城市就是這樣,大雨不斷洗刷罪證,即便沒有雨,這座城市自己也會悄悄伸出手,將這些微不足道的痕跡擦除。
地鐵停運了。
在最後一天,戴維第一次買了票,走上地鐵。
他穿了自己最好的一件衣服,像參加一場葬禮。
但是無處可以落座。
到處都是汙言穢語,下流塗鴉,玻璃碎了個大洞,滿地亂扔的垃圾,癮君子的針頭,甚至還有角落的糞便,臭氣熏天。
戴維手足無措。
他不知道這是哪裡,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他逃走了。
渾渾噩噩。每天都是渾渾噩噩,昨天和今天沒什麼不同,今天和明天沒什麼不同,唯一的不同是,他快要活不下去了。
他至今沒有加入任何組織,沒人能看得上他。
直到小醜幫願意給他一個機會。
“看,長凳。”有人跟他說:“隻要你能完成這件事情,你就會成為我們的一員。”
是嗎,隨便吧。
他心中這樣想。
在他見到小醜之前,他都這麼隨便。
“哦看看,這是誰。”小醜說:“原來是我們還不認識的朋友。”
小醜是一個神奇的人,他癲狂無序,就是混沌本身,是頂級的犯罪大師,但同樣的,他能喚醒人心中最深處的罪惡。
“這並不羞恥,親愛的朋友。”小醜說:“你也是哥譚的一份子,哥譚永遠不會拒絕他的孩子。”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戴維的心跳得飛快,就像多年之前,聽見韋恩夫婦死訊的時候。
小醜說:“你沒有傷害任何人,這是他們欠你的,不是嗎?你受了這麼多苦,我的朋友。”
是的,是的是的。戴維迫切的點頭。
小醜本人躺在床上動不了,全身都是繃帶卻絲毫不狼狽。戴維跪在他的手邊,親吻他的手背,像在受洗的信徒。
小醜想要一個女孩,那個女孩讓他的遊戲時間推後,他想要那個女孩。
而戴維想要成為信徒的一員。
現在他終於有一個機會,他會帶著女孩的頭去見他的神。
他決不能出任何差錯。
·
布魯斯·韋恩的故事,要從四天前開始講起。
擁有不為人知身份的黑暗騎士剛剛收到了小醜的遊戲邀請。
小醜:“小蝙蝠,想我了嗎?我們來玩吧,到時候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安保等級加強,蝙蝠俠嚴陣以待,然後得到消息:小醜越獄了。小醜又被抓住了。
?
這種情況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他甚至親自去確認了一下這是不是什麼小醜的新把戲。
不是。
剛搶救回來的真的是小醜,身體多處開放式骨折,重度腦震蕩,內出血嚴重,內臟受損,看起來像被一輛著火的大卡車狠狠創飛。不管他曾經有什麼想法,很長一段時間內恐怕都沒辦法再成型了。
沒有了小醜的乾擾,他有了充足時間來調查其他的事情——比如究竟是誰擊傷了小醜。
這套手段看起來甚至很有蝙蝠俠的風格,不致死,卻足以讓他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再出來作惡,即便有鎮痛處理,痛苦的餘輝也能讓人痛不欲生。
他很擔心出現蝙蝠俠的模仿犯,但提姆卻叫他“放寬心”。
“可不是所有人在麵對小醜的時候都能夠保持理智,能按下殺人的念頭放他一馬的。”年輕的男孩這樣說:“記得你欠了我一次。”
一段視頻發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