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過特異點的考驗,夜幕降臨時,西西莉亞會格外警惕。
腳步聲極遠處傳來,甚至聲音已經消弭,隻剩下細小震動的時候,躺在床上的西西莉亞就睜開了眼睛。
她抬頭看了一眼床頭的迷你小庫,忠誠的小庫神色冷峻,眼睛緊緊盯住門口的方向,手中的長槍寒光閃閃。
西西莉亞保持著原本的姿勢沒有動,全身肌肉鬆弛,呼吸勻稱,宛如還在睡眠之中。
哢噠
門被輕輕的推開。
刻意放輕的腳步,刻意放慢的動作,身著白大褂的女醫生彆著一個顯眼黃色笑臉的胸針,輕輕的拍了拍西西莉亞。
“醒一醒,西西。”她溫聲細語::“我們要開始今天的治療了。”
西西莉亞轉過來,醫生的胸口有代表身份的名牌,上麵好像寫著哈琳什麼什麼的。
西西莉亞點點頭。
對於精神疾病的治療有時會采用一些特殊的療法,羅曼醫生在某次她從特異點回來,開始在夜間出現驚恐的症狀之後,也曾經在深夜前來陪在她的身邊。
西西莉亞對這樣的治療方式很理解,因為那確實很有效。但今天她實在好困,而且以往陪伴在她身邊的人,在治療的時候好像不需要走這麼多路啊。
廊燈並未亮起,昏暗的應急逃生指示燈隻能照亮腳下的路,幽幽的綠色在黑暗中讓走廊顯得魔魅起來,西西莉亞抱著小庫,亦步亦趨跟在哈琳醫生身後。
西西莉亞記憶能力很差,她們走路七拐八繞,她早已經分不清他們走過那些路。
“醫生,這一次的治療要在這個時間進行嗎?”西西莉亞打了個哈欠:“我好想睡覺。”
“沒事的寶貝,很快這一切就會結束了,你一定也想早日擺脫噩夢不是嗎?”
甜美的女醫生向她拋了個媚眼,在一扇鐵門前,她刷自己的通行證打開門,率先通過。走了兩步,紮著雙馬尾的醫生發現西西莉亞並沒有跟上。
她回過頭:“怎麼了甜心?”
西西莉亞也不知道。
她站在鐵門之外,混沌的大腦之中出現了一些牛奶糖的香甜味道,讓人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醫生兩次催促,西西莉亞還在躊躇。
“可是……”她說:“我感覺到,牛奶糖的味道。”
尾氣,紅藍色,煙草,警笛,這些與牛奶糖毫無關聯的東西被一根細弱絲線牽扯出來,擋在她與鐵門之間,無聲而嚴厲的勸阻。
西西莉亞感到猶豫,哈琳醫生去而複返,一隻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肩膀上。
“彆擔心,親愛的西西。”她寬慰道:“你是我的病人,我是你的醫生,你知道的,醫生永遠不會傷害你的,不是嗎?”
她強調:“I’m your doctor.”
醫生……
突如其來的想念叫人在此刻格外沮喪,西西莉亞突然不想管時間的問題了,她想要給二世打個電話,她要和二世說話,現在,立刻,馬上就打。
她看向哈琳醫生:“我要去打個電話。”
“當然可以寶貝。”哈琳醫生捏捏她的肩膀:“我難道沒有告訴過你,在單人病房區有很多電話亭嗎。”
啊,原來是這樣嗎。
西西莉亞放下心來:“那我們走吧。”
她邁入囚犯區。
突然明亮起來的燈光讓人忍不住眯起眼睛。西西莉亞用手背揩掉淚水,然後用手在小庫的眼睛上麵搭了個涼棚。
哈琳醫生在大門關上之後突然之間變得更加活潑,原本還算溫和的笑容多了一些刺人的尖銳感,白大褂解開了所有的扣子,和所有還未入睡的人熱情打招呼,收到一個白眼或者一個中指。光線充足,西西莉亞這才發現,原來哈琳醫生的兩個辮子染成了紅色和藍色。
單人病房條件很好,牆是玻璃的,每個病房裡的擺設都很有個人特色。西西莉亞忍不住想,這裡醫生不管這個嗎?外麵病房醫生甚至不允許病房裡出現一段超過五厘米的充電線。
而且她似乎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哈維·丹特,鐵血檢察官,哥譚的守護者。
在特異點中將哥譚變成黑暗恐怖中的極淨明燈之城,永夜之中絕不熄滅的火把,抵禦著磨牙吮血的黑暗侵襲。西西莉亞曾與他並肩作戰,這位檢察官的麵孔分裂而可怕,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惡魔,人們有時會因他對邪惡毫不留情的鋼鐵手腕膽寒,卻從不因他的麵孔恐懼。
“對待邪惡,要用與他們同樣殘忍的手段重重回擊,但要始終記得,究竟是為什麼這樣做。不是為了成為邪惡,不是為了順從邪惡,而是為了毀滅它,為了保護更多的人。”
“莫裡亞蒂先生的話,我很讚同。要支配邪惡,而不是被邪惡支配。要是我能早點明白這個道理,或許,也不會和我最好的朋友走到這一步。不過沒關係,我會繼承他的意誌,繼續保護這個城市。”
“我曾被邪惡吞噬,但這一次,輪到我去吞噬邪惡。”
永遠都鬥誌昂揚冷靜沉穩的哈維,是西西莉亞在第一個特異點遇到的第一位夥伴。他庇護她,指引她,鍛煉她,像長輩一樣教導她。西西覺得如果沒有哈維,她也許不會那麼快的適應特異點的戰鬥。
哈維總說:“西西,你與我的一位朋友非常相像,如果那老家夥還活著,真想看看他見到你是什麼樣的表情。”
但一陣哈哈大笑之後,他又會長歎一聲:“估計他也不會露出什麼特殊的表情吧……那老家夥,想看看他發自內心的誇張表情,太難了。”
他怎麼會在這裡呢?
故人久彆重逢總是令人欣喜,西西莉亞忍不住走過去。哈維看起來正在忙碌,和以往一樣,隻留給他人一個挺拔而寬厚的背影。哥譚的大小事項都要這位市長裁決,他已經將自己獻給了這座城市。
她沒有出聲打擾,隻是將手輕輕地貼在玻璃牆壁上。
好久不見。她心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