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是在第十八次循環被刷出來的。
恢複意識的第一件事是擰斷小醜的脖子,接著和趕來的灰色之子打了一架。他們兩個在迦勒底的時候不咋打架,主要是因為當時有比騎士更好撩的奧古在,隨隨便便一兩句話就能換來迦勒底損害管理的血淚,比騎士有意思多了。
但現在就隻剩下騎士了,兩個人平等的厭惡所有人,這一架無可避免。
不過有的時候對於從者們,戰鬥也是一種很好的交流方式。這架打完了,騎士基本也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觀察了十幾次,他們已經能確定,這個世界輪回就是因為聖杯的力量。隻要超人向聖杯許願“想要重新來過”,聖杯就會回應超人的願望,而讓超人會產生這樣的願望的無外乎也就是兩個因素:瑪莎、小醜、爆炸。
這看起來是一個很簡單的任務,好像隻要確保瑪莎平安無事,小醜不給超人吸入恐懼氣體,大都會不會爆炸,這個世界的時間線就能繼續下去,超人就沒有什麼理由繼續許願,讓這個世界循環。
但事實並不是這樣。
小醜的時間線經常兩極跳躍,有時候會像哥譚突然出現的建築物一樣突然出現或者消失。
瑪莎並不是隻有被吸入恐懼氣體的超人親手擊殺一種死法,任何意外都有可能讓她喪命,堪薩斯來大都會的大巴車可能會車禍,在城市裡行走可能會遇到高空拋物,甚至有可能被搶劫的流彈擊中。凡人的生命太脆弱了,經曆不起一丁點的波折。
最後,大都會從天而降的核彈。
這個東西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已經很難說了。這麼多次了,西西莉亞依舊找不到這東西的來源。它從天而降,禦主就順著它落下的路徑一路衝上去看,那裡沒有飛機,沒有任何飛行裝置,甚至沒有什麼雲彩。
這個爆炸像是突然一種概念,它沒有來源,它隻是在固定的時間以一種固定的姿態出現。
後來西西莉亞去蹲守它,但在觀測狀態下,核彈並沒有出現。
它沒有選擇從高空墜落,它選擇了另一種方法。
地麵之下的空間,火光、高熱、氧氣瞬間被剝奪,建築物升華,中心位置的一切都成了齏粉,湮滅後什麼也沒有剩下。
出現的形式或許會有所變化,但是在固定的時間,固定的地點,必定會出現異常爆炸。
第一十三次,西西莉亞眼神空洞,看向天空:“我好累,我想放棄了。”
灰色之子:“可以呀,一直留在這裡也是個不錯的決定,我讚成。”
騎士:“你閉嘴。”
複盤複盤複盤。
除了複盤好像沒有可以做的事情了。他們也嘗試過接觸超人,每個人都嘗試過,但隻有西西莉亞會取得超人的信任。
灰色之子:“你覺得他是卡爾的概率有多大?”
騎士不想和他說話,但是偶爾被煩得受不了了也會說兩句。
騎士:“克拉克·肯
特和卡爾·艾爾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但在麵對不同人的時候,他所表現出的傾向也不相同。他一直試圖向西西莉亞表現出更加“克拉克”的一麵。
他們一度懷疑這又是這個超人的偽裝,但這個人隻是普通的氪星人,他身上沒有絲毫的靈基反應,不是從者,自然也不可能繼承來自從者的記憶。
哪怕當他的狀態開始變得不穩定,他也是一個懷有聖杯能量的普通氪星人。
這對臨時搭夥的組合在經曆了一段時間的內訌。
騎士隻要循環就會遇上小醜,看見小醜他總想率先殺了個罪犯。灰色之子偶爾會給人添點麻煩,他的意誌似乎很不堅定,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想要破解循環還是不想,心情變化過於快速,莫名的失落和憤怒總讓人捉摸不透。
還有西西莉亞。
無論是騎士還是利爪,他們兩個都認為西西莉亞在麵對超人的時候實在是太拖泥帶水,一點不乾脆。她已經不再被情感困擾,但依然有一些來自卡爾的習慣。
爭吵,互毆,然後躺在地上一起聽遠處的核爆,等新的循環開始。
“咱們不能這樣了。”西西莉亞首先說:“殺了超人沒用,殺了幾次了,沒辦法從他的屍體裡提出聖杯。”
灰色之子:“或許停留在這裡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騎士嗤笑:“和你一樣做個隻能在地下活動的老鼠?”
灰色之子不再說話。
新一輪戰鬥開始。
·
從西西莉亞來到大都會開始,他好像就始終隱隱憤怒著。
來自被拋棄感,在迦勒底的時候這種感覺不常出現,他知道自己從來不是西西莉亞的首選,但那時候禦主和從者之間有契約相連,魔力的聯係讓人從心裡感到安全,情緒、感知、乃至生命,從者與禦主完全一體,彼此歸屬。
他是沒有未來的人,而他將自己的過去獻給了禦主。送出一份禮物或許不是以收貨回禮為目的,但同樣,如果沒有價值相當的回禮,人總是會感到失望的。
但禦主如何能給出價值相當的回禮呢?
甚至他們之所以能相遇,就是因為禦主奔走在奪還人理的戰鬥當中。
那時為了奪回人類未來的戰鬥,從一開始他們之間就壁壘鮮明。他是昨日之人,她是明日之人。
黑暗中的貓頭鷹不會羨慕飛向朝陽的小鳥。但他也同樣不是那種望著他人遠去的背影會給予祝福的人。
為什麼不在乎?怎麼能不在乎?造成這一切的正是因為想要去望未來的願望,既然如此,規避這些痛苦不好嗎?
那是他的恨是指向其他人的。因為灰色之子清楚的知道,禦主之所以如此英勇無畏悍不畏死,所有的原因都來自於他人的願望。她自己本不想這樣做的,她或許沒有彆的想法,但她完全可以不這樣做。她做出如此選擇隻有一個原因:她愛的人希望她這樣做。
而現在,禦主與
之前不同了。
她從混沌當中掙脫出來。她變得清明了。
她不再一味的遵從他人的願望,如今,邁向明天,去往未來,這是她自己的願望了。
發現這一點的那一刻,利爪似乎聽見了自己腦海當中什麼東西崩斷的聲音。
或許有極小極小的欣慰和喜悅,但更多的是彆的東西。那一刻開始,他覺得自己對於禦主的情感比起“愛()”,更靠近恨?()?[()”。
他恨那毫不遲疑邁向明天的腳步,恨那英勇無畏奪回未來的身影,更恨她對所有受到的傷害都滿不在乎的笑容。
她是自己做出離開的選擇的。這一次,灰色之子無論多麼不甘,也隻能承認這一點。
於是他迫切的想要看到墜落。一次又一次的循環,疲憊、失落、偶爾絕望,但每一次禦主都會重整旗鼓,說出“再來”的話。
她不屈服。
不屈服於人理,不屈服於時間,也不屈服於過去。
看著她,灰色之子總忍不住舔舔嘴唇。
不背刺她,忍耐住本性和毒牙,不將她絞死拖進黑暗之中是利爪對這段感情最大的尊重,也是他對master無聲的祝福。
除此之外誰也不能要求他做更多了。
他知道騎士心中也是同樣。
無論是哪個傑森·陶德,他們都是不安的。這個可憐蟲好像從來沒有被人堅定的選擇過,所以哪怕是選擇他的人就站在麵前,他依然要再三比對,心中衡量這份選擇究竟有多少出於真心,多少迫於形勢。
有時灰色之子會有些看不懂這個人。
他說出的話很多時候好像隻是為了去看聽到這些話的人有什麼反應,而不是一種宣告,不是為了真的去落實他的話。這個人總是做出和可怕的言語相反的舉動,說著“殺了你”,卻總是將槍口偏向其他的方向。
他知道傑森其實並不完全反對讓禦主留在這裡的提議。
脫離了人理的桎梏,無論是想要作為魔術師還是想要做為beast,都無所謂,每個人都不用再思考那麼多,他們可以做任何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再也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來桎梏人的思想和行為。
這裡不算是一個壞地方。
讓她永遠留在這裡,灰色之子不相信騎士沒有這樣想過。
隻是他總是軟弱,是個名副其實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