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硯是不是有病啊。
嵇白本人倒不覺不妥,甚至覺得是至高無上的榮幸。抬起的眸子分外清澈,一眨一眨同溫泠月對視。
她匙中盛起的杏仁酪躺在匙中良久,卻等來一個手抖,柔嫩的白酪在匙中輕顫,毫不眷戀地悉數滑落碗中。清淡的杏仁香卻從不隻彌漫在碗裡,在殿內緩緩漾開,直到鑽入嵇白的鼻息。
那人眉頭微蹙,視線落在那碗酪上,若有所思道:“娘娘不知那件事嗎?”
“嗯?”
嵇白餘光從她脖頸劃過,聯想到前幾日夜宴上惹怒那位的酒釀,猶豫一瞬,不禁提醒:“娘娘有所不知,殿下向來厭惡杏仁,不允許東宮內有杏仁造物。美食美酒……連杏樹都不許,紫宸殿外的那棵斷杏樹已有十年不曾生長了。”
“為何?”
溫泠月從未聽聞過如此荒唐事,怎還限製人吃喝了?竟然連樹都不放過……十年,整整十年不讓長。
嵇白唇齒猶疑,對上溫泠月疑惑叢生卻澄澈的明眸,最終還是未開口。
溫泠月也不打算難為小侍衛,直到他離去前才艱難從口中擠出一句稱不上解釋的話來:“娘娘莫責怪,殿下他……有自己的考量。”
望著那抹暗色離去,輕歎一口氣低喃:“杏仁甘甜清爽,割舍得了嘛?”
一瞬間,站在她身側的南玉便察覺到一抹幽怨的視線從某處飄來,一眨不眨地將涼透的碗中杏仁香融入眸光中,等待她的答複。
“那、那……”南玉喉間一滾,她何嘗不知娘娘之意。
而對方則輕輕扯住自己衣袖,來回搖晃著,布料在那人手裡愈發輕盈,仿若抓住衣袖才能更好將心思傳達給她一樣。
“南玉,你說怎麼辦……你也知道的,我打小便愛吃杏仁,是什麼佳肴都無可比擬的。”少女聲質溫軟,一句一頓的尾音不覺隨捏著衣袖的動作拖長,卻不叫人覺得膩煩。
被扯住衣袖甚至連身子都開始微微搖晃的南玉咽下最後一口,接收到那股幽怨後長歎一聲,捏住溫泠月作亂的手,“娘娘,照搬您那日偷溜去花樓的做派不就是了。”
溫泠月這才揚起狡黠笑意,拉過南玉笑眯眯:“好南玉,我保證不被那人發現。”
她不正是等自己說出那句?其實自己心裡早早做擇了罷。
真是壞心思的姑娘。
卻莫名叫人討厭不起來。
溫泠月倏地從凳子上跳起,背過手去口中念念有詞:“不就是個杏仁嗎,縱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我也不信他能探出我每日每頓還有……茶點宵夜都有何種菜肴上桌又都是由什麼食材烹製。”
“可,若被殿下發現了……“南玉問。
她在殿內來回踱步,“不會!“異常斬釘截鐵。
南玉不解。
隻見姑娘一臉嚴肅地走近,悄悄與她說:“躲著他,避著他,他去哪我便不去哪,死閻……殿下晌午走過的路我午後絕對不走,他用過的食盞我絕對不用,他若要見……就說我臥病在床。”
沒錯,溫泠月自始至終對一個月以來總結出的東宮生存法則異常肯定,仿若大佛得到點撥的通透,仙人勘破天理後的醒悟。
想要在那陰晴不定,悲喜不明的太子殿下手下活著,唯有一詞為重——躲避。
雖這二字從不曾參與過溫泠月前十數年的光陰,對“躲避“二字最清晰的印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