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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一臉淡漠,卻不卑不亢,負手而立,垂著眼不曾看她,隻是默默重複那個回答了三十多次的答複:
“回稟娘娘,奉太子殿下之名,派屬下來您身邊保護。”
溫泠月終於受不住,跌在椅子上,一臉死了夫君的悲慘模樣,憤憤地撅著嘴又吸吸鼻子。
掀起眼皮看向那個……一身青衣的侍衛。
卻說今晨她正換上喜愛的桃粉羅裙愉快地等待早膳時,這人就忽然來了。
她當時還納悶,瓊婲樓的好心公子怎麼就出現在她這了,照傅沉硯那死脾氣也不管管?
誰知這人下一秒就半跪在地上給她行了個大禮。
嚇得她栗子餅都掉了半塊。
他說:“參見太子妃娘娘,屬下伏青,奉太子殿下之命,特來保護娘娘安危。”
而後便反複開展了三十餘個回合的單調問答。
她雙手托著兩處額頭,不可置信地垂著頭,雙目驚得半天沒眨過一下。
怪不得昨天去瓊婲樓被死閻王知道了,原來把她從扶岐手下救出來的小青人,就是他的人。
可她哪裡需要什麼人保護……
還是不敢置信。
她保持著那個托頭的動作良久,久到覺得兩手酸澀才鈍鈍地抬起來。
那人竟還保持著彎腰垂首的姿勢,畢恭畢敬的模樣令她覺得什麼話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於是細細打量起來。這人瞧著精瘦精瘦的,腰上一柄長棍子,看來是他的武器不錯。
“你方才說……你叫什麼來著?”
“回娘娘,屬下名喚伏青。”
嗯?怎麼有些熟悉。
她試探著開口,遲疑道:“你這名字該不會也是殿下給取的吧?”
快說不是。
“是。”
好吧,她還是高估傅沉硯了。
還好意思說她喚身邊女使的名字奇怪,東南西北哪裡怪了,好像他給侍衛起名五顏六色多好聽一般。
於是她不再詢問,伏青也識趣地退回到門外,一樽木雕般挺立不動。
溫泠月戳戳掉在地上複被拾起的栗子餅,悄悄打量著門邊露出半個身子的青衣,轉而問向南玉:“傅沉……殿下在哪?”
對方收拾著什麼,不假思索隨口答道:“今兒那個扶……就是那勞什子使者要走,這會兒估摸著殿下在見他呢。”
“哦對了。”她這才提起神,專心與溫泠月說:“再過幾日便是冬祭了,今年到底與往年不同,娘娘不隨溫大人一道,也該提早準備些才是。”
說著,目光挪向溫泠月,卻見她雙臂托腮,百無聊賴地撐在桌邊,不知在想著什麼。
*
扶岐亮銀色的半臉麵具服帖地隨麵容曲線流暢至鼻尖,邊緣泛起銀芒,唇幾乎抿成一道線。
黑袍與步伐一同前進,一步步地,走向紫宸殿。
快到那棵斷樹時,一晃神,看見流荒到禹遊邊界的少年,衣衫襤褸,連腳上努力鉤住的鞋尖破了個小洞,在嚴寒的禹遊大地上無處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