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那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晚上,凱亞溜到了還在發熱的希佩斯的房間。進去了也隻是站在床邊,心底五味雜陳。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對待這個病弱的好像下一秒就會死掉的小妹妹。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拿平常心去對待這個未來的「家人」。
那個時候的希佩斯一無所知,燒的懵懵懂懂冒胡話。
凱亞聽到她聲音細弱的叫“哥哥”,那道聲音太委屈了,委屈的好像是迷路在外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一絲光亮,凱亞做不到對這樣的希佩斯視若無物。
也許是第一次嘗到被叫“哥哥”的滋味,凱亞那個時候自顧自的決定:他不會讓這孩子成為下一個自己的。
不論如何,哪怕她也是出處未知的人,他也不會放任她走上自己的老路。
他會以「哥哥」的身份成為她的引路人。
後來希佩斯恢複神智,凱亞看到那雙眼睛時也鬆了一口氣。
那個地方出來的人,不會和她一樣。
不會露出那種已經絕望,深處卻還泛著光的眼神。
希佩斯是還相信希望的孩子。
在聽到醫師下診斷說希佩斯也許喪失言語能力時,凱亞也隻是遠遠的看著希佩斯。
他不去好奇沉默的真相,他也不願意拆穿這個謊言。
這樣就很好了。
隻要你願意留在酒莊,願意成為希佩斯*萊艮芬德就夠了。
其他的過去,有什麼重要的呢?
凱亞開始把希佩斯當成普通的小孩子養,希佩斯比普通的孩子更聽話更聰明,凱亞也從來沒有操過什麼心。
隻有一次意外,那一次也是希佩斯第一次與酒莊外的人接觸。
那時凱亞經常會私下把希佩斯帶出酒莊,他在心裡對這種行為命名為「回歸社會式訓練」。
一開始還隻是在酒莊前麵的樹林裡摸索,希佩斯樂意去探索叢林的秘密,凱亞也樂見其成她有事可做。
但是後來,隻是一個沒看住,希佩斯走入叢林深處碰到了不識趣的盜寶團。
凱亞衝上去擋在小妹妹的麵前,拿著小木棍試圖威嚇對方。但是那時兩個小孩子加起來還沒有那些家夥年齡一半大,壞心眼的大人粗手粗腳的把擋在前麵的凱亞掀翻在地。
希佩斯立刻跪坐下來擋在凱亞身上,那時希佩斯驚慌失措的表情凱亞恐怕永世難忘。
凱亞已經記不清那些盜寶團的人是怎麼嘲笑他的弱小,也記不清他們是怎麼貶低希佩斯身為啞女的價值。
但是他記得清楚,伏在身上的希佩斯眼角滑落的淚滴一下一下的墜落在自己的臉上。
之後,全世界的聲音都被希佩斯的小手擋在了外麵。
他看到捂著自己耳朵的希佩斯回頭仰視著那些人,再之後希佩斯的嘴巴一開一合,無形的力量將那些人掀翻在地,等他們再度爬起來時,臉上的表情再也沒有猖狂,取而代之的恐懼讓他們連滾帶爬的逃離了山坡。
下一秒希佩斯鬆開了捂著自己耳朵的手,喘著氣想要辦出「沒事了」口型的女孩最後脫力的倒在了自己身上。
讓盜寶團逃跑的原因太過荒誕,荒誕到凱亞當時隻顧著抱著發熱的希佩斯跑回酒莊。
真相太荒誕,所以凱亞隱藏了真相。
無論之後發生了什麼,凱亞都一口咬定是自己帶著希佩斯逃跑的時候,小佩受了驚嚇又著了涼才會發起高熱。
好在希佩斯的高熱來的快去的也快,在希佩斯自己的絕口不提下酒莊關於這件事的討論也漸漸偃旗息鼓。
凱亞想,既然那是小佩不願意麵對的真相。作為兄長,他要做的不應該是去推動真相大白,他要做的隻有守護好妹妹的成長。
以兄長的名義,他隻想要希佩斯能得償所願。
此後的凱亞對小佩每一次的出行都謹小慎微到了誇張的地步。
凱亞的思緒回到麵前的大地圖,希佩斯的心思拿捏不住,他也不清楚她隻是好奇那裡的植物還是隻是單純的想出去玩。所以以防萬一,他隻能把每一種可能都做好完全的打算。
次日天明,雖然有些疲憊但是收貨滿滿的凱亞拿著一摞地圖和同樣拿著規劃路線的希佩斯撞了個滿懷。
兩人對視,視線又不約而同的落到對方手上的路線圖。
按時起床的迪盧克打開房門,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