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十八年前,克利普斯還是一個熱血單身男青年,那他會把騎士團的任職聘書當成萊艮芬德般的榮耀:如果是十年前,克利普斯還不過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商人,他會聘職文書當成自己努力終有回報的嘉獎。
但是如果放在現在,克利普斯已經是享譽一方的酒業大亨。而他本人不久前才經曆了死裡逃生現在處於生死看淡無欲無求的心理階段,那他對於騎士團的聘書也隻有一個念頭了。
啊,就這?
風神在上,他無意對神選的代言人發起質疑。但是騎士團的這次決策是否太過荒謬。
克利普斯從希佩斯手上接過騎士團送來的薄薄的紙片,以鬆木為底料磨出的白紙作底色,搭配上騎士團專用的鎏金字跡。這份正式的文書確實是年少的克利普斯求而不得的。
但是決定從商後,他早已沒了年輕時的火熱追求。哪怕是曾心心念念的聘書,他都可以麵不改色的以利益角度去觀察了。
「至親愛的克利普斯*萊艮芬德:
聽憑風引。
大團長法爾伽帶兵遠征,騎士團在督察長伊洛克的帶領下正在進行無團長引導的修整。
而近日城外魔龍肆虐造成的災害,督察長痛心之餘感念克利普斯先生的出手相助。
為表騎士團上下真心誠摯的感激,經高層會議商討決議:現頒發克利普斯先生「榮譽騎士」的名號,並衷心期望克利普斯先生願加入騎士團與我等一同捍衛蒙德正義。
願風神護佑您,聽憑風引。
來自騎士團辦公室」
一眼假。
商業老油條一眼看穿騎士團在文書上的甜言蜜語。
雖然迄今為止沒加入過騎士團,但是萊艮芬德家祖祖輩輩可都是騎士團的一份子。耳濡目染之下,克利普斯清楚的明白「見義勇為」是不可能直接被獎賞為西風騎士的。
西風騎士團畢競是蒙德民主信賴的組織,所以如果隻看這份文書確實無傷大雅並無不可。
但是倘若換一個例子呢?
一個被官方組織進行了巨額懸賞的在逃通緝犯,某天突然被一個路過的好心人逮捕歸案。然後在這個好心人要去領獎的時候,官方組織的大領導真切的握住他的手說:
誒呀,小兄弟,我看咱倆有緣,這個懸賞金什麼的先不談。談錢多傷感情啊,你來給我乾活吧,我給你介紹一個好工作怎麼樣!
然後呢,你看你加入我們之後就都是自家人了。你那個逮捕逃犯的功績我們肯定是承認的,但是我們希望你呀,在外麵的時候要說是在組織的幫助下成功的好不好~
一家人嘛一家人~
荒謬,簡直荒謬!
大團長不在之後,騎士團高層已經不要臉了嗎?!
深吸一口氣後,克利普斯把那張被墨水滲透的看似花哨實則無用的廢紙遞給了迪盧克。
“依你對現任騎士團那些高層的了解,這應該是誰的主意?”
指尖摩挲著紙質感受那獨特的觸感,迪盧克仔仔細細的回想著接觸過的長官“大團長出征後,團內大小事務似乎由督察長一應負責。按照聘書上的內容推測,應該是伊洛克提出並引導決策的。”
在大團長法爾伽離開蒙德城之前,伊洛克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文員。但是距離大團長領兵出城還不足一月,伊洛克就已經爬上了正規流程坐不到的位置。
蒙德是自由的國度,這裡的子民當然擁有發表自我見解的自由。但是伊洛克如此猖狂目中無人的行為在騎士團內部還頗有微詞,但是在城內卻如一滴水落入大海一樣了無聲息。
要知道,蒙德的子民可不是莫名其妙就三緘其口的類型。在傍晚的酒館內,彆說騎士團高層的八卦了,就連隔壁小李家的狗剛剛下了幾胞胎,花色如何都能傳的沸沸揚揚。
但是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一把手,酒館內對此的談論卻反常的就好像不知道有這個人一樣。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饒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道理,找不到把柄就還是動搖不了穢亂騎士團規章製度的伊洛克。
從不參與騎士團黨派鬥爭的迪盧克陷入沉默,騎士團編外人員克利普斯陷入沉思,沒人解釋但猜的七七八八的希佩斯若有所思。
“那位督察長大人?”
躺倒在床上的凱亞突然直起身子陷入回憶“之前他趁迪盧克不在,派人來找過我。應該是想讓我拉攏迪盧克為他站隊。”
“之前沒聽你提過,你拒絕了?”
凱亞的眼睛突然泛起精明的光“拒絕他多沒意思,當然要答應了。我還打包票說會拉你一起。”
迪盧克:?
雖然頭疼凱亞想一出是一出,但迪盧克還是努力的去跟上凱亞的思路“你又有什麼算盤?”
檢測到關鍵詞的凱亞故作無辜的攤攤手“瞧你這話說的,我可沒什麼壞心思。這可是伊洛克主動來找我的,我不過是順著他的台階下罷了。”
“他親自送把柄給我,哪有不接的道理。”
迪盧克啞然。
這小子,做內鬼都做到領導頭上去了。
前途無量啊前途無量。
“所以你目前發現什麼問題了嗎?”
“什麼都沒有哦~”
硬了,拳頭硬了。
蔫壞的熊孩子是這樣的。平日裡看著老老實實的,偶爾背地裡使壞。熊孩子像彈簧,你打壓他一下他的壞心思馬上就蹦的老高老高。
比如凱亞。
在經過極度壓迫性的詢問後,他現在需要極大的釋放本能來得到緩解。
與被哽住無語的迪盧克不同,看到凱亞活躍起來的克利普斯反倒欣慰的緊。
我們小凱雖然心思多多,但是心眼不壞。孩子愛開玩笑就讓孩子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