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宴席已經到了後半段,但歌舞還未停歇,正在表演的是一個妖精團隊,他們都是大家族裡養著專門用來取樂的,個個能歌善舞。
阿桃不明白所謂職業貴賤之分,隻覺得她們的動作非常漂亮,步履輕盈,時而騰空飛起,姿態蹁躚,粉色的花瓣隨著她們的動作飄落,觸地即消弭於無形。
阿桃知道,這應該是一種法術。
法術是極難煉成的,妖精在法術學習方麵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但通常也隻能熟練掌握一門法術,並且一般會受其原形限製。
就像這些跳舞的妖精,本體或是昆蟲、或是小型動物、或是植物,本身攻擊性很小,其法術也是視覺效果大於實際威力。
但依然足以令阿桃羨慕了,她沒有了妖丹,就學不了法術。
蕭執跟蕭家管事的交代完事情,轉頭就看到阿桃在看著舞蹈表演出神。
他看了一會兒,抬手在她臉頰上輕輕捏了一下,“走了。”
阿桃回神,聽話地起身,剛一動就皺起了眉,右腳腕上的疼痛更明顯了。
她抬頭看了看蕭執,遲疑了一下還是沒說,畢竟不好解釋她好端端地坐在位子上,怎麼就突然崴了腳。
她想應該沒事的,再堅持一會兒,回去有馬車,到家就可以休息了。
蕭執大步走在前麵,也沒注意到她的不自然。
直到阿桃越走越慢,從跟在他身後兩步,到跟在他身後數尺,最後距離他足有兩丈遠……
蕭執停下已經慢到不能再慢的步伐。
“你是還沒吃飽嗎?”
這麼依依不舍?
阿桃努力裝作正常走路的樣子,疼得額角冒汗。
她的表情隱在昏暗的夜色裡,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常。
蕭執隻看到阿桃聽了他的話就乾脆不走了,停在原地賭氣一樣說:“你先走吧,不用等我。”
可是即便控製得再好,委屈加上疼痛,聲音裡也帶著輕微的顫抖。
蕭執皺了皺眉,大步走回去。
阿桃嚇了一跳,深怕被他發現,慌亂地後退了一步。
蕭執拉住她的手臂,“躲什麼?”
他近距離地看著阿桃,發現她大眼睛有些濕潤,臉頰紅彤彤的,額角處細微的汗跡。
“熱?”他問。
阿桃是有一點熱,尤其是臉頰,她還覺得有點頭暈……
“我好像發燒了。”她抬手摸了摸臉,覺得這個理由也不錯。
蕭執臉黑了,“喝醉了笨蛋,下次還隨便跟人家喝酒嗎?”
阿桃覺得自己沒醉,可能那個酒確實有一點影響,但是她還能走直線呢,蕭執喝醉的時候都東倒西歪的。
不過她也沒有反駁,就站在原地看著他。
蕭執頗有些頭疼,碰上個安靜但不肯走路的小醉鬼,一點轍都沒有。
他放開阿桃的手臂,轉身背對著她,微微蹲下身,“上來。”
阿桃反應了一會兒,詫異道:“你要背我嗎?”
蕭執已經跟她磨蹭很久了,懶得再廢話,直接長臂一攬就把她撈到了背上。
阿桃驚呼一聲,整個人瞬間騰空,下意識地抱住他的肩膀。
“下次再喝多了耍賴就把你扔湖裡去。”蕭執威脅。
阿桃沒有理他。
她才沒有耍賴,而且要不是他,她也不會來這裡,也不會崴腳了。
想到這兒,她又有些不開心了,下巴搭在蕭執肩窩處,歎了一口氣。
蕭執聽到耳邊的小小歎息,語氣無奈,“你還歎上氣了。”
“今天的菜不好吃。”阿桃小聲抱怨。
這話接得有點跳躍,蕭執也不與喝多的人一般計較,隨口附和道:“嗯,不好吃,過兩天帶你去吃好吃的補償一下。”
阿桃點頭,挨著他頸側的發絲也跟著上下蹭了蹭,觸感十分柔軟,像她本人一樣。
蕭執心裡突兀地冒出一個念頭:
其實喝醉了也挺可愛的。
阿桃安靜地趴在他寬闊溫暖的背上,沒一會兒就開始犯困了。
他的步伐很有節奏,也很穩,阿桃受傷的右腳自然地垂著,疼痛感也沒那麼明顯了,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再醒過來時她發現已經回到了家裡,正躺在她自己的床上。
她動了一下,想翻個身,沒成功,才意識到右腳被禁錮住了。
她茫然坐起來,看到蕭執正坐在床邊,手握著她的小腿,仔細地查看。
那原本纖細白皙的腳腕,如今已經腫成了個饅頭,皮膚也是紅彤彤的,看著十分淒慘。
阿桃清醒了些,心裡咯噔一下。
完了,裝了這麼久,居然睡著了。
“腳怎麼腫成這樣?”蕭執淡淡地問。
他剛才抱著阿桃回來放到床上。嬤嬤給她脫鞋時發出一陣驚呼,他這才發現阿桃腳上受了傷。
他檢查了一下,雖然未傷及筋骨,但是腫成這樣,不可能不疼。
阿桃的表現,明顯是在刻意隱瞞。
蕭執稍微一想,就意識到他離開的時候阿桃肯定也出去了,至於去了哪裡,似乎也不用多說。
她跟蘇平塵是在花園遇見的?
那她在想什麼?
“你看到我跟蘇婉兒了?”
阿桃知道腳傷被發現了肯定瞞不住,垂著腦袋點點頭,卻沒有把蕭夫人供出來。
蕭執知道了會去找蕭夫人的麻煩嗎?
阿桃不太確定,但她覺得無論是去了還是沒去,好像都沒什麼意義。
蕭執問她:“你怎麼想的,為什麼憋著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