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曦初露秋風蕭瑟。
瑤光坐在溫暖的馬車裡,外頭八街九陌間人聲鼎沸,令她稍微心安一掃陰霾。
昨夜周祐樽之事,教她頓生窘意。她即便醒了也該一直睡著,好端端地坐起來做什麼?
彼時她睡得正酣,卻被一陣寒風吹醒,接著就聽見周祐樽一番陳詞。她當時並未細思,隻聽鸞姬遭蠻族王子侮辱,就驚得起來了……
完全未細思周祐樽何故關心鸞姬。
罷了,不要再想。
……
“神女,漫香閣已到。”
馬車簾被追風從外掀開,絲絲涼意湧入。瑤光攏緊身上杏色玉兔紋薄披風,緩緩下車。
今日陰霾滿布,寒氣襲人。
今早追風來接她時說,已經安排好尹妙筠與瑤光在酒樓相見。瑤光沒想到竟是直接相約,也不知……尹妙筠是不是自願。
追風如忠實的家仆,一路護送瑤光至漫香閣二樓的雅座。時候尚早,偌大的一層清清冷冷,獨見角落裡坐著一個妙齡少女,形單影隻。
瑤光疾步而去,並不明亮的天光裡,她瞧見尹妙筠容顏憔悴,短短月餘,仍是綺年玉貌,卻似曆經滄桑沉浮。
“趙麟芷,你騙我。”尹妙筠未正眼看瑤光一眼,冷冷道。
“抱歉。”
瑤光立在那兒,她知道,她失去尹妙筠這個難得的友人了。她平複一番,還是在尹妙筠對麵坐下,“如今你也知道真相,你要恨我、討厭我也無法。我隻是想看看你可還好。”
“反正沒死。”尹妙筠秀眉凝著,她冷漠地望著對麵的女子。女子錦衣羅裳,已非金貴可以形容,皆是宮中貢品,不是金錢可以買來。
“你與我二哥相識前,就已經是國師的人了?”
“……沒有,那時我以為他真的放我離開。”瑤光真誠道。
尹妙筠吸了吸鼻子,“罷了,如今再說這些又有何意義。我本不想見你,可宮裡來人通傳,我不得不來。”
“……你可還好?”
“好?如何好?我家聲名狼藉,在大景如過街老鼠!還不都是拜段懷憫所賜?”尹妙筠紅了眼睛,淚光點點,“我家大半家產已被搶去充盈國庫,下一步,隻怕命都保不住了!”
“……”瑤光駭然,趕緊做了噤聲的手勢,低聲道:“下頭有他的人,小心。”追風就在樓下。
尹妙筠恍似大夢初醒,心有餘悸地朝踏道望去。
瑤光見對方穩住心緒,才繼續低聲道:“你們確實不該繼續待在帝都,趁著他尚未動手,找機會出城。陸路難通,你家有船,夜裡從江路走,去朝雲國吧。”
“……”尹妙筠沉默許久,才輕聲道,“多謝。”
……
不消一炷香,瑤光就離開漫香閣,尹妙筠離開時仍對她寒著臉。瑤光知道,她和尹妙筠再不可能是閨中密友。
馬車外杏葉似疾雨,秋風凜凜,刮在臉上生疼。那個流金礫石的夏日早已逝去,再無痕跡。
……
自見過尹妙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