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萬萬沒料到,國師大人會來黎州,還要追究此事。
果然雪裡埋不住屍,柳知縣此刻簡直懊悔無及,唯有拚命磕頭。
這時,院外又傳來一陣步履聲。
雪鬢老者健步如飛,他瞧見地上跪著的幾人俱是一震。隨即在院子中央停下,朝段懷憫不卑不亢地作揖:“國師,不知您喚老朽來所為何事?”
“衛公,您於黎州處尊居顯。故請您來,瞧瞧此事該如何處置。”男子星眸含笑,卻教人不寒而栗。
衛公神色未改,他看著地上雙手被縛的男子,“被綁者是老朽曾經的門客萬孝儒,不知其所犯何事?”
段懷憫未言,倒是趙羿搶著回答:“外祖父,此人撰寫了《孽海淫思》,他雖是您的門客,可已離衛府多年,未考取功名也就罷了,還撰寫反書,犯下彌天大罪,實在有愧於您哪。”
老者霜眉緊鎖,他目光炯炯,直視著跟前的盛年男子,“國師,如今您輔佐陛下身側。可生殺予奪,此事還是應由你來定奪,老朽不過是垂暮老兒,何德何能。”
那跪著的趙羿聞言,臉色驚變,他聽出外祖父話中意思,不就是在暗諷段懷憫逾越奪權嗎?
他緊張地看向國師,卻見其神色如常,疾風襲過。段懷憫月白色廣袖翻飛,氣勢淩人,他笑了,“衛公所言甚是,所以今日段某是命令你。說,此事該如何處置?”
老者怔住,繼而清明的眸色染上一層陰霾。
趙羿則嚇得動也不敢動,心中默默懇求外祖父不要再據理力爭。
“國師,撰反書者按律當夷其三族。”老者緩緩道,“然,何謂反書?當今聖上何以登……”
“外祖父!”趙羿大呼,“您,您……那就是反書啊,您未看過那書尚不知情。”他簡直要捶胸頓足,外祖父即便自己不願屈從國師,可他總要為整個衛家的考慮。
他雖不是衛家人,可若衛家出事,豈不是也要受牽連?父親已經不受國師重用,若連外祖家這棵大樹也倒下,他該如何是好?
“大人,衛瀟求見。”追風在院門口稟告道。
趙羿大喜,是表兄!
“草民衛瀟拜見國師大人。”滿麵病容的男子跪下行禮。
“阿瀟,你來做什麼?”老者似極為惱火。
“祖父,孫兒是為衛家而來。”衛瀟未看老者一眼,隻是望著前方,恭謹道,“國師大人,草民為衛家長子嫡孫,家父早逝,家中叔伯皆是平庸之輩。衛家遲早會由草民掌家。草民願為大人驅馳。”
衛瀟字字擲地有聲。他很明白祖父此番
“你這混賬,家主之位何時由你來做主?”衛公嗬斥道,“你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麼嗎?”
“祖父您又知道自己方才在說什麼嗎?”衛瀟沒有血色的唇揚起一絲冷笑,“為了一個門客,莫非想讓整個衛家陪葬?”
衛公捂住胸口,他瞪著自己的長孫。
“國師大人,草民的祖父年事已高口不擇言,還望您恕罪。”衛瀟叩首,“草民願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這時,那萬秀才忽而嚎哭起來,“不,不。衛公,您說會護我的啊,您……您繼續說呀。我本無意寫那反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