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可以,屬下懇求神女,勸大人放出陛下。”
……
瑤光被晚衣扶著回到正殿,她無心安睡,故不想回寢宮。隻癡愣地坐在貴妃榻上,一旁銅獸燭台豎蠟燭十餘盞,燈火搖曳。
小腹仍舊墜脹,瑤光側過身子,枕著青緞海棠花繡枕。她並不困,心裡隻是期盼著段懷憫快些回來。
這兩日發生太多事,她思緒甚亂,心亂如麻。獨自一人好似難以安眠。
“神女,還肚痛嗎?”晚衣捧著個湯婆子走來。
瑤光上個月回帝都時來癸水,常痛得輾轉反側。經過一個月調理,已經好受許多,晚衣卻有了經驗,即便尚是季夏,她也找出湯婆子來。
“有些脹。”瑤光虛弱地回應,又躺正。晚衣會意地把湯婆子放在她的小腹上,又拽過薄毯蓋好。
“今夜大人許是不回來了,神女睡下吧。”晚衣在榻邊勸道。
瑤光眨了眨眼,輕聲道:“聽說賢王攻下了綿涼,大人今早就回了欽天監……晚衣,賢王那邊集結了多少兵馬,會攻過來嗎?”
晚衣愣怔住,隨即蹲在榻邊小聲道:“神女,此事是不可妄議的,您在大人跟前可千萬不要提起。”
“為什麼?”瑤光側過腦袋,眉間若蹙,“晚衣你怎麼知道大人不喜歡我說這些朝堂之事?”段懷憫確實從不告予她這些,甚至連她被下無垢天之事,他查明後也沒告訴她,而是選擇今早在長歲殿,那樣的情境下說出來。
賢王攻破綿涼之事,若非今早她無意聽見,或許她很久之後才能從旁人口中得知。
晚衣垂下眼眸,笑了笑,“大人隻願您能無憂無慮地住在這裡,其他什麼事也不要管。”
“……他對你說的?”
“是神女在邊域時,大人常在這兒自言自語。我守在外頭,聽見的。”晚衣說完,又望著瑤光,見其神色恍惚,不由心生幾許愧疚,忽而坦言道,“昨晚的事,大人今早召我去問了。”
“我知道的。”瑤光早就猜到,她並不會責怪晚衣,反而問道,“大人沒有責難你吧?”
晚衣搖頭,“大人沒有動怒。”頓了頓,她又道,“神女,您心裡原是想隱瞞大人昨晚之事,可此舉反而更惹惱了大人。奴婢不知您為何想隱瞞,可無論為了什麼,以後也萬萬不能如此,任何事您隻要如實相告,大人都不會動怒的。”
“還有,賢王、陛下等諸事您都千萬不要再在大人麵前提了。”
外頭響起一陣呼嘯風鳴,瑤光感受著湯婆子的暖意紙往小腹鑽,痛意好似消逝,她微微點頭:“我知道了,晚衣。”
所以,住在熒惑神宮,她就該醉生夢死,不問人間疾苦、不管朝堂變遷。
要做的,隻是討好段大人嗎?
一輩子,都要仰其鼻息而活。
這十多日,瑤光甚少思慮長久之事,她現在越發迷茫。這回被段大人找回來,她也認命,有一日便度一日,或許某一天他就厭倦自己,她就可以請辭離開。
或者直接被他逐出皇宮。
可那究竟是哪一天呢。
而如今,賢王又反,且其勢甚猛。段懷憫卻將周祐樽幽禁於金貅殿,燕老將軍一行人豈能安順?
也許等不到段懷憫厭惡她的那一天,她會和他一起伏誅。
瑤光思及至此,反而心緒平靜。她也確實倚靠著段懷憫享世間榮華,住在這座神宮絳闕,白玉磚珍珠簾,靡衣玉食梁膏錦繡。
賢王若當真攻來,她被誅殺,也不冤枉。
可是……
正胡思亂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