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回應,宋宜禾先是驚訝地睜大眼,過了好幾秒,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到底都說了什麼,而後又矜持地抿了下唇。
隻是這話聽起來,倒像是意有所指。
目光觸碰,誰都沒先說話。
氣氛在這瞬間凝固。
宋宜禾渾身僵硬至極,盯了他片刻,不敢再去看賀境時,偏偏對方毫無所覺。
男人揚了揚眉,漆黑的眼底能明顯看出是在忍著笑意:“那你不打算跟我說說看。”
宋宜禾低聲:“說什麼?”
“我這都答應你了。”賀境時稍稍抬臉,直視她,“你打算要怎麼保護我?”
“……”
被賀境時這麼一提醒,宋宜禾也發現了自己實戰經驗不足,似乎還隱隱鬨出笑話。
可麵對他的容忍,想了想,她隻好硬著頭皮解釋:“這得等你遇上麻煩才能展示。”
還展示。
這個小傻子。
賀境時忍笑,恍然大悟地哦了聲。
聽他拖腔帶調的語氣,宋宜禾也沒再繼續談論這個話題,試圖去提及彆的。
但還沒來的及開口。
隻見賀境時探身去撿手機,但隔了點距離,他不得不抬眼,半真半假地問:“這會是你眼裡的麻煩嗎?”
見狀,宋宜禾很快反應過來。
趕緊彎下腰,指尖剛碰到半截跌落在拖鞋上的手機,眼前便飛快晃過賀境時的手。
下一秒,手機不翼而飛。
宋宜禾微微訝異地抬眸看過去,仍懸空的那隻手腕被擒住,力道很輕地往前拽了下。她的身子前傾,撞入賀境時懷裡。
脖頸處落下他的手,不輕不重地捏著。
宋宜禾縮縮脖子。
耳邊傳來賀境時帶著笑的聲音:“說吧,今天這是受什麼刺激了?還是又吃醋了。”
其實宋宜禾一直覺得,他說話時候那種懶懶散散的語調很好聽,明朗的聲線不像刻意壓低的低聲炮,帶著很獨特的乾淨氣息。
一旦沾上笑意,立馬能將人的心魂全都勾進去,叫人感受到難以自持的寵溺。
臉頰貼著對方的脖頸,皮膚碰撞,觸感溫熱又細膩,兩人的呼吸紛紛相互傳遞。
對上這兩個選項,宋宜禾愣了,總歸不能說自己隻是想試探一下他的心意。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後者更為保險點。
“我沒受什麼刺激。”
像是對這回應感到驚訝,賀境時眉心微動,饒有興致地問:“那就是吃醋了?”
“……”
其實宋宜禾不太想立刻承認,但這會兒被他抱著,所有感官全部都被賀境時的氣味充斥,理智也被這曖昧牽製:“嗯。”
賀境時仿若被這話取悅。
忽然低下頭,將臉埋進宋宜禾的頭發裡,氣息簌簌跌落,胸膛起伏,染著無法忽視的溫度。
賀境時笑意顫顫:“聽到什麼了?”()
聞言,宋宜禾很輕地歪了下頭。
?本作者見星簾提醒您《宜室宜婚》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
雖然她跟沈璃之間其實隻相隔幾秒,但中途被一通陌生電話打斷,最終聽到的隻賀境時那幾句似是而非的威脅性用語。
她想了想,遲疑道:“你真的能讓他們在國外回不來嗎?”
“……”
被宋宜禾天真而稚嫩的嗓音逗樂。
賀境時笑得聲音都啞了,扣在她脖頸處的掌心挪動,揉了揉耳垂:“你覺得呢?”
察覺出他話語中的逗弄,宋宜禾眼底劃過一抹不自在,伸手推他:“什麼時候出院。”
“再多住幾天不行?”
“不行。”回答完,宋宜禾才發現他這話接得有些奇怪,“回家休息不好嗎?”
賀境時沒撒手,隻被她推得稍稍遠了點兒距離,垂下眼睫,視線毫無遮攔地放在宋宜禾的臉上,定格兩秒才挪開眼:“不好。”
宋宜禾疑惑:“為什麼?”
住哪裡不都是一樣的嗎?
況且在家裡的話,不僅便利,而且周姨和瞿姐都能在她上班期間照顧他。
這樣宋宜禾也不會總是分出心思,去思考賀境時在醫院的狀況。
但看他似乎很不以為意的樣子,宋宜禾還是站在對方的角度考慮了下:“你是怕傷口出問題嗎?不過住醫院的確是不錯的選擇。”
賀境時:“在你眼裡我還挺惜命?”
宋宜禾:“是人都惜命吧。”
“噢。那我扛著剛縫完針有可能崩裂的情況趕回來跟你見麵。”賀境時看著她抬眉,“難道這也是你眼裡的惜命?”
“……”
倒是忘了這茬。
宋宜禾緩緩從他懷中撤離,想到那天賀境時高燒還記得自己害怕去醫院的事,時至今日,宋宜禾都仍舊覺得心裡暖乎乎的。
抿了抿唇,她乖軟地望著對方笑了笑。
誰知賀境時根本不吃這一套,指節伸手捏住她的鼻尖:“所以我為什麼不想回家?”
這意思已經說得這麼明顯,宋宜禾自然不會不明白,可話到嘴邊,她卻有些不敢說。
賀境時笑了:“因為醫院裡隻有你。”
不管是九州灣還是在賀家老宅,裡裡外外都會有其他人的存在。
偏偏隻有這小小一隅。
是屬於彼此不怎麼浪漫的二人世界。
呼吸頃刻停住。
宋宜禾很輕地咬了咬唇,對視這一秒間令她意識到,或許賀境時也是喜歡她的,至少是有那麼一些好感的。
或許是錯覺,但宋宜禾覺得某個並未被他們宣之於口的秘密即將脫軌。
唇角翕動,她躑躅著想說些什麼。
賀境時放在床沿邊的手機響起。
兩人同時看過去,是蘇麗媛打來的電話。
不知想到什麼,賀境時的眼皮跳了下,剛接通電話,那頭傳來蘇麗媛焦灼的聲音:“阿
() 境,你趕緊回來一趟,你大伯回來了。”
“……”賀境時皺眉,“大哥呢?”
“你大哥也在家。”
大伯賀汀山是三天前回國的,至於賀明也是什麼時候回的江北,他的確不太清楚。
但聯想到港城發生的事,賀境時隱隱有預感,賀汀山回來勢必是為了賀明也的婚姻。
電話那頭的動靜很大,宋宜禾幾乎在同一時刻也聽到了蘇麗媛的話。
她起身找出賀境時的身份證,出了病房。
其實前兩天醫生就有提醒,拆線前如果沒有其他症狀,是可以回到家休養的,然而賀境時賴皮不肯走。於是在宋宜禾找到主治醫生,提出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對方還驚訝了一瞬。
“舍得走了?”
對上男醫生調侃的目光,宋宜禾不自然地抿出一個笑,撓了撓頭:“打擾您了。”
“小事。”醫生在電腦上操作程序,“飲食還是繼續注意點,周四記得來拆線。”
宋宜禾拿著單子去繳費大廳辦理好手續,領了藥,上樓後賀境時已經換好了衣服。
見他麵色沉冷,宋宜禾也沒再多講話。
一直到車子停在賀家門口。
宋宜禾傾身去推門,手腕被賀境時拉住:“剛剛想說什麼?”
“嗯?”
“接電話之前。”
被這麼一提醒,宋宜禾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那個時候是想直接開口的。
但當時氣氛正濃,如果真的說出來似乎也無可厚非,現在被一通電話打斷,饒是賀境時主動問她,宋宜禾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宋宜禾搖頭,“沒什麼。”
打量了陣她的表情,賀境時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而後叮嚀:“大伯那人說話直白,很多時候不會顧及其他人,如果他等會兒說了什麼不好聽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不會的。”
賀境時對上宋宜禾的笑,不知怎麼的,眼尾也跟著蔓延起幾絲笑痕。他稍稍傾身,目光在她臉上定格兩秒,揉了下宋宜禾的發頂。
“你怎麼這麼乖啊。”
……
下了車,兩人徑直走進客廳。
與賀境時料想中的場景一般無二。
大伯母眉心緊蹙,坐在單人沙發上定定看向客廳中央,賀汀山拎著一截看起來極其突兀的圓木長棍,袖口半卷,露出小臂爆滿的青筋。
至於賀明也。
正形影單隻地跪在地毯上,黑色西裝與同色馬甲被丟在一旁,腰背弓起,沒打石膏的另一隻手緊攥著拳,搖搖晃晃地置於腰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