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宋宜禾的手指頓鬆。
賀境時的目光仍放在她臉上,可掌心卻極為迅速地接住了她的手。輕而柔和地捏了捏,唇邊勾起弧度:“高興成這樣啊?”
“……”
盯著她嘴角淺而圓的小梨渦,賀境時滾了滾喉結,雙臂撐在宋宜禾身側,緩緩傾身,逐漸拉近之間的距離,低聲問:“接吻嗎?”
宋宜禾臉燒得滾燙。
難以忽視的熱意像一團火焰掠開,手指在他掌心蜷縮,室內溫度沸騰蔓延。
她還沒開口,眼前的人已經湊了過來。
嘴唇蹭過宋宜禾抿起的唇瓣,乾燥柔軟,緊接著那抹溫熱忽地右移,緊密貼在梨渦上。
宋宜禾呼吸微窒。
幾乎同一時刻,尾椎骨襲來的那縷電擊酥麻感瞬間滾過後背,她的身子倏然軟了下來。
細腰一抖,猝不及防地往前躲了躲。
兩人的唇瓣隻觸碰了短暫幾秒。
可帶來的戰栗卻是沒有互通心意前數百倍,心跳聲像野獸般張牙舞爪,呼吸混亂,無一不彰顯了宋宜禾此時並不平靜的心情。
她將臉埋進賀境時脖頸。
自以為低下頭,就不會被發現徹底紅透了的臉蛋,然而兩人皮膚相貼,感受得更為明顯。
而賀境時卻還在為剛剛那個落到實處才半秒的吻不滿,輕嘖:“又不是第一次親。”
“你不懂。”宋宜禾的嗓音含含糊糊,聽著有些彆扭,“不一樣的。”
賀境時顯然明白她在說什麼,將手掌落到宋宜禾軟軟的腰上:“怎麼不一樣了?”
宋宜禾沒吭聲。
賀境時哼笑,倒也沒再逗她。
兩人相擁著平複了下情緒。
過了會兒,房間門被人敲響,賀境時輕拍了下她的腰,示意讓宋宜禾鬆手。
但誰知小姑娘一反常態的黏人。
見她這樣子,賀境時體貼地沒有多問,隻鬆手往後,勾起她的腿很輕一抬,維持著這鬆鬆垮垮的姿勢就要朝門口走去。
宋宜禾忽而感到懸空,頓時受驚。
被抱著走了幾步,她趕緊抬頭。正想開口要賀境時放她下來,後腦勺卻被輕輕抵住摁下,整張臉又重新陷入他脖頸。
而後門被打開。
賀境時側身,將宋宜禾置於半掩的門後。
至於在外賣小哥的視野中,隻能看到她垂落在半空裡的兩條細細的小腿。
不清楚外賣小哥怎麼想,宋宜禾已經尷尬到隻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明明是兩個人的互通心意,但不知怎麼,當事人的另外一方卻仿佛隻是走個流程。
為此感到極為快樂的僅她一個。
關上門,室內重新變回兩個人。
宋宜禾再裝不下去了,手忙腳亂地從賀境時身上下來,直接鑽進旁邊的洗手間。
站在鏡子前,看著滿臉局促的自己,
宋宜禾第一次覺得,為害羞而找殼逃避這個行為,是一定會有反噬效應的。
時間很晚,兩人都累了一天。
宋宜禾隻用涼水稍微降了降雙頰的燥熱,擦乾淨水漬,平靜地走出洗手間。
聽到身後的動靜,賀境時回消息的手一頓,回頭看了眼宋宜禾。瞥見她睫毛沾的水珠,他眉頭一蹙,始終勾起的唇角緩緩繃直。
想到剛才突兀的舉動,賀境時撓了撓眼皮,神色難得嚴肅,偏頭打量幾眼:“哭了?”
“……”宋宜禾嘴唇翕動,“沒有。”
不知道他怎麼總是發現自己一點兒異樣,就開始發散思維多想。但對上賀境時那雙仍然看著自己的雙眼,宋宜禾坐到他對麵。
一邊故作鎮定地拆筷子,一邊頂著他的視線小聲解釋:“我又沒被你占便宜,哭什麼。”
“這樣啊。”賀境時放下心,低眼掀開兩份湯盒上的塑料蓋,“那聽你這語氣還挺可惜?”
宋宜禾頓時疑惑:“我哪有。”
“知道你害羞。”賀境時將湯挪到她麵前,掀起眼皮笑,“晚上再給你占便宜。”
“……”
被他這得寸進尺的話弄到無言,從洗手間出來時,仍盤旋在腦間的尷尬與羞赧轉瞬退卻。
她甚至以為賀境時產生了幻聽。
自己明明說的是沒有被他占便宜,而不是想占他便宜沒能得償所願。
宋宜禾盯他幾秒,腦間不知想到什麼,神色委婉:“雖然咱們現在已經知道了彼此心意,但是我覺得,還是應該克製一點。”
注意到她的表情,賀境時虛心請教:“那你覺得我哪方麵還需要繼續改進?”
“比如,”宋宜禾頓了頓,“你的用語。”
賀境時喝湯:“具體點。”
見他似乎半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宋宜禾索性也不想再拐彎抹角:“你有時候的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接,比如那句占便宜。”
賀境時抬頭看她。
宋宜禾偏頭錯開視線,硬著頭皮說完:“有些事情還是得循序漸進比較好。”
聽出她這拐了十幾裡路,卻仍將中心思想硬往上靠的意思,賀境時實在沒忍住笑出聲。
捏著勺子的手肘在膝頭滑了下,碰到裝滿湯的盒子,漾出幾滴到他手背。但這人毫無所覺,笑得氣息顫顫,胸腔止不住地起伏。
宋宜禾不明白這話有什麼好笑的,沒去理會這摸不著頭腦的笑點,起身去抽了兩張紙。
快步過來,正彎腰去擦賀境時手背。
忽地被他拽住小臂。
宋宜禾不明就裡地抬眸,對上男人笑出一層薄薄水霧的黑眸,深得像一望無際的海麵。
動作停頓,她訥訥:“笑什麼?”
“聽懂你意思了。”賀境時斂起笑意,傾身吻了下她唇角,“行。那就先談戀愛。”
“……”
其實從賀境時表白到現在,宋宜禾都還覺得當前的一切
似乎有些不切合實際。
或許隻是因為驚喜來得太突然。
她沒想過,在川寧這個自己生長的小縣城,得到二十二歲這年最意想不到的禮物。
宋宜禾無意識地舔了舔唇,雖然她剛才那話的本意,隻是想提醒他稍微收收尾巴,但意外得來另一種令她安心的結論。
這一瞬,她始終懸著的心踏實了一半。
宋宜禾垂落眼睫給他擦手,克製著情緒,可嘴角依然還是不聽話地微微上揚起來。
賀境時盯著她的表情。
片刻後,也默契地勾起一抹笑。
兩人吃過晚飯,賀境時主動收拾完垃圾,先進了洗手間。
由於沒有換洗衣物,隻能簡單洗漱。
宋宜禾感覺吃得有些撐,在房間裡走了幾個來回後,拿著手機站在了窗邊。
望著窗外的眼神略微有些怔忡。
過了幾秒,手機震動了聲,將宋宜禾神遊的思緒打斷,又重新拉回至虛幻的當下。
黎思甜:【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嗎?】
黎思甜:【本來明天約了局,但聽付衍說賀境時跟著你一起回老家了。】
宋宜禾:【具體我還不太清楚呢。】
黎思甜:【好吧。】
黎思甜:【不過你倆挺奇怪,這是在搞什麼你逃他追的小情.趣嗎?】
宋宜禾:【什麼意思?】
黎思甜:【難道你不知道嗎?商柏謙那瘋子在群裡說,賀境時他老婆跑了,去抓兔子。】
看到這句話,宋宜禾表情空白一瞬。
緊接著,黎思甜又發來:【賀境時他老婆就是你吧?這個兔子也指的是你吧?】
“……”
宋宜禾的心情略微難言。
原本以為賀境時在自己麵前,已經足夠所向披靡,但沒想到,他跟朋友也這樣炫耀。
飽脹了一整晚的心口此時泛著熨帖的溫熱,宋宜禾抿了下唇:【是我。】
很快,黎思甜那邊打來電話,語調陰陽怪氣道:“在那裝模作樣,我以為不是你呢。”
宋宜禾輕笑:“我不知道他跟朋友說的。”
“哼。”黎思甜岔開話題,“不過你倆還挺純情,又是送銀行卡,又是千裡追妻。”
“……”
“已婚人士搞得跟談戀愛似的。”
沒想到被猜中,宋宜禾笑了笑,覺得這話說出來可能會刺激到黎思甜,於是沒有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