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想要做一
些不太好的事。
可跟賀帆有什麼關係?
思及此,宋宜禾沒忍住偏頭看了眼站在她一步開外的男人,不料直接撞入他眼裡。
一如既往地帶著令人看不懂的晦暗。
甚至與第一次見時,他吊兒郎當為自己解圍的模樣半點不相似,仿若變了個人。
賀帆率先挪開眼。
宋宜禾抿唇,而後又看向立在窗邊,渾身亂糟糟卻一言不發的沈璃。
目光觸碰,沈璃向來溫婉的眼神冰冷異常。
宋宜禾盯著她腕部看了兩秒,視線上移,聲音很輕:“沈小姐,彆做這樣自輕的事了。”
沈璃扯了扯唇角:“輪得到你說教我?”
“不是說教。”宋宜禾看著她,“我隻是闡述事實而已,賀境時不喜歡你。”
聞言,沈璃譏誚地笑了聲:“他就喜歡你?”
“他喜歡我。”宋宜禾這話明明不輕不重,可落入旁人耳中,卻極為清晰,甚至裝滿了被寵愛的底氣,“他喜歡我的。”
……
這事最終被店家報警處理。
在場四個人,全部跟著警員去了派出所。
原以為做完筆錄就能結束,可誰知道黎思甜跟沈璃一個比一個嘴硬,沒人吭聲。而殃及池魚的賀帆這邊,很快來了專屬律師。
小小的房間裡堆滿了人。
直到店家調出房間裡的監控視頻,從頭播放到尾,宋宜禾更是看完了全程。
從沈璃與賀帆走進包間,到沈璃單方麵說了許多話,賀帆突然傾身,掐住她的脖子,麵上帶著調笑地吐出兩個字。
——“閉嘴”。
這畫麵被暫停,警員看向抱臂靠牆的賀帆,難以置信:“這是你說的與你無關?”
宋宜禾的目光緩緩移動,正要去看他,兜裡的手機倏地響起。
是賀境時的電話。
她側身接通,主動問:“你有空嗎?”
賀境時顯然沒料到宋宜禾會問這個,頓了頓應聲:“我剛開完會,要順路來接你嗎?”
“……”宋宜禾低著眼,嗓音窘迫,“可能不太順路,我在派出所。”
“先生,問你話呢。”
警員的聲音打斷了賀帆的出神,他收回眼,冷不丁地朝沈璃抬了抬下巴:“她要我幫她插足彆人婚姻,所以沒忍住動了手。”
警員疑惑:“她為什麼會找你?”
為什麼會找他。
沉默兩秒,賀帆嗤笑了聲,站直身子雙手插進兜裡,毫無正形道:“我他媽怎麼知道。”
警員:“請你嚴肅點!”
聞聲,宋宜禾悄悄轉頭看過去,隻見賀帆這會兒又沒再開口,而那邊的賀境時顯然也聽到了他的聲音,安撫兩句朝這邊趕來。
看完監控視頻之後,給幾人做完筆錄,口頭教育了幾句賀帆,他跟宋宜禾就可以離開了。
但黎思甜與沈璃打架與損壞茶吧物品是躲不
過的事實,仍然被留在裡麵談話。
走出派出所,外麵天已經快黑了。
因為聯係了賀境時,加之黎思甜還在裡麵,宋宜禾隻能先在門口等著,跟她一起出來的賀帆反倒沒了蹤跡。
晚風習習,帶著江北夏天特有的潮濕熱浪朝人臉上撲。這會兒停下來,宋宜禾才察覺到小腿處傳來一陣刺痛。
低頭看過去,隻見傷口血跡已經乾涸,在皮膚上凝結成兩道紅痕。
旁邊正好有排鐵皮椅,宋宜禾過去坐下,從包裡翻出濕紙巾,彎下腰正要清理。
眼前光線變暗,忽地落下一道身影。
宋宜禾詫異地看過去,原本已經離開的賀帆突然出現,拎著一隻小小的塑料袋。
“你——”
“我買了消毒水跟紗布。”賀帆直接蹲在她麵前,淡淡抬眼,“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宋宜禾下意識收回腿:“不用了。”
說完,她準備起身。
誰知賀帆的唇邊揚起一絲弧度,看著她退避三舍的模樣:“上次問我為什麼知道你小名,要不要我現在說給你聽?”
雖然清楚了賀帆為人,但宋宜禾跟他共處一地仍覺得壓迫。
宋宜禾搖頭:“不用告訴我的。”
賀帆:“怎麼?”
因為就算說明,宋宜禾也記不得,在她的記憶裡麵,從始至終就沒有賀帆的存在。
況且她現在已經不想知道了。
然而這話還沒說出口,幾米之外的路邊響起一道尖銳的刹車聲。
宋宜禾看過去,賀境時打開門下了車。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她眼睛一亮,正準備站起身,才發現賀境時的目光放在賀帆身上。
而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此時與賀帆的姿勢,過於靠近了。
但賀境時似是並沒有放在心上,隻側目瞥了幾秒賀帆,便挪開視線看向緊張的宋宜禾。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台階下,掩蓋住眸間低沉的情緒,朝宋宜禾攤開手:“過來。”
下一秒,宋宜禾直直奔向他。
將人攬入懷中的瞬間,暗潮洶湧的內心終於平靜下來,賀境時扣住宋宜禾的腰,檢查過她上身裸.露在外的皮膚:“受傷沒?”
宋宜禾小聲說:“小腿劃傷了。”
“嗯。”賀境時偏頭親了下她的頭頂,“忍一忍,回家給你處理。”
旋即,他看向賀帆。
後者同樣回視,不疾不徐地站起身,食指勾住的藥袋懸空,微微地晃。
縱使不太想理他,可之前賀帆到底給了他那份文件,賀境時隻得頷首:“謝謝二哥。”
賀帆扯唇:“不用。”
賀境時淡聲道:“她小腿有傷,我們先走一步,之後有時間再聚。”
話是這麼說,但賀境時的行為卻是半點沒表現出對賀帆的善意,直接將宋宜禾打橫抱起。
感受到身下忽然
一空,宋宜禾驚呼,手忙腳亂地抱住他的脖子,視線不經意間往後一滑,正好看到賀帆將藥袋丟進垃圾桶的畫麵。
但她這一眼看得太過明目張膽。
賀境時麵無表情:“還沒看夠?不然我們現在回去,讓你站他麵前看夠本?”
“不要。”宋宜禾摟緊他,“我就是覺得,你二哥的態度好奇怪,莫名其妙的。”
聞言,賀境時沒什麼情緒地嗯了聲:“因為他有病。”
“……”
坐上車,付衍很快也趕了過來。
迎麵撞上打過招呼,賀境時把宋宜禾放到副駕駛坐好,而後開車離開。
驅車回到家,天已經徹底黑了。
一路上賀境時都沒怎麼說話,看上去情緒始終淡淡的,不像在生氣。
倒像是在吃醋。
宋宜禾坐在沙發上,指尖陷入沙發裡,盯著賀境時在電視旁邊的置物架找藥箱的身影。
抿了下唇,她莫名有些不安。
直到賀境時拎著箱子走近,坐在她旁邊,撈起一條腿放在膝頭,宋宜禾也仍緊張著。
她略微遲疑,最終決定還是先不要戳穿這人為好:“你是不是在生氣?”
賀境時瞥她:“生什麼氣。”
宋宜禾:“我把自己弄受傷了。”
聞聲,賀境時慢騰騰地應:“沒生氣。”
他鴉羽似的睫毛低垂著,自顧自地翻出棉簽,取出一根蘸了點消毒水。一手捏著她的小腿,力道輕柔地清理著傷口周圍。
微微側身,低頭時能看見脖頸後的棘突。
宋宜禾見他不吭聲,難得嘗到束手無策的滋味,但想了半晌,也沒琢磨出什麼辦法。她撓了撓頭:“那你為什麼不說話。”
“因為不想說。”
“為什麼?”
“……”
似是對這對話無言以對,賀境時捏著棉簽的手指頓了頓,上好藥,將東西丟進垃圾桶。然後眼神涼涼地看向她:“因為我在吃醋。”
宋宜禾張了張嘴。
賀境時哂笑,一點也不想再多提剛才看到的畫麵:“行了,把你腿放——”
話沒說完,後半截聲音被宋宜禾封住。
她猝然揪住他的衣領,軟綿綿地朝自己跟前拉,明明力道很輕,但賀境時仍是被拽得上半身前傾。掌心壓在沙發上,他盯著宋宜禾。
短暫幾秒過後,宋宜禾鬆開他,眼神躲閃著舔了舔唇:“你彆吃彆人的醋。”
她每次的反應都極為青澀,可就算這樣,次次都能勾得賀境時難以自持。
就比如現在。
賀境時鼻息間還回蕩著淡淡的香水味,喉結滾了滾,眼神暗下:“這就算親完了?”
宋宜禾咽了咽喉嚨。
賀境時抬手扶住她的臉,輕嘖了聲:“怎麼主動這麼多次,還能這麼不熟練啊。”
“我、我不太會。”察覺到危險,宋宜禾下意識想後退,但又始終沒動作,“而且也沒幾次。”
“是嗎。”賀境時輕笑,指腹揉了揉她軟糯濕滑的唇瓣,“記得早上說過的話嗎?”
“……記得。”
“這次我隻接受用其他的方式哄。”賀境時觀察著她的神色,慢慢道,“行不行?”
隨著這句話落下,宋宜禾的耳邊幾乎同一時刻響起了今早賀境時的聲音。
揪著他衣領的手指顫了顫,旋即,失力般地抵在了賀境時的胸前,姿態親密。
她明明害怕,但又沒有退縮。
仿佛伴隨著無聲地縱容。
賀境時顯然被宋宜禾這反應取悅,下一秒,氣息顫顫地笑了一聲。而後握住她的手,掌心覆在她手背之上,五指陷入指縫。
兩人間的距離緩緩拉近,彼此溫熱的呼吸曖昧交纏,室內都因此而燥熱起來。
宋宜禾被周身縈繞開的沸騰氣流逼得雙頰蔓延開紅潮,盯著賀境時近在咫尺的,令人難以轉移視線的耀眼眉目。
霎時間,她甚至感覺自己成了啞巴。
嘴巴仿若成了隻會呼吸的工具。
而賀境時緊緊扣著宋宜禾的指節,若有似無地在手指縫間摩擦,慢條斯理地帶著那隻手,偏頭注視她:“寶貝,怎麼不說話?”
“……”
“要是不說話,我可就當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