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境時說要舉辦婚禮,自然就不是隨便一提。因著兩家都是江北有頭有臉的人物,光是籌備賓客名單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之前他原本想將這事情交給宋宜禾來決定,可從確定心意等到連冠冕都已經拍下。
宋宜禾始終都沒什麼動靜,於是才在那天夜裡,看到她疤痕上那條紋身時,想要做出更合時宜的回應。可左思右想,卻發現不管怎麼表示,都難以有資格與她給出的這份禮物擺在天秤兩端。
腦子一抽,念頭突然浮現。
之後就壓不下去了。
好在當時聽他這麼說完,宋宜禾並沒有拒絕,而是怔愣了會兒,笑著握住他的手點點頭。
國慶假期很快被翻頁。
先前賀帆起訴唐家北郊工程案件的一審在上月二十三號開庭,庭審期間雙方牽製糾纏。
直到賀家代表律師拿出死證,判處實際負責人唐胥錚、也就是唐家的小兒子有期徒刑五年。
而同一時刻,在一審判決還未生效間,曲州華府受害者又以強.奸罪與故意殺人罪在警局立案。
近期唐家風波不斷,公司股票直線下滑式墜崖,整個集團人心惶惶。
唐瑾這段時間都在辦公室坐鎮,彼時她以為法人代表身份會受影響,卻不料核查表明她與工程一案並無牽連,最終隻留下公司一堆爛攤子。
然而在她看不到的角落裡,當年受賄用藥不當的婦產科醫生前妻,也已經被悄悄轉移至江北。
詳細了解清楚,賀境時得知醫生在三年有期徒刑出獄之後,拿到唐瑾給他的八位數封口費,迅速與前妻離婚,並且移居另一座城市。
這些年來前妻始終記恨著他。
所以在賀境時找到這顆被忽視的定時炸彈後,女人一股腦兒將狀況儘數告知。
那名因用藥過量死亡的患者叫方芷,剛搬去川寧獨居的時候,醫生便以鄰居之名時常接近她,醫生前妻始終認為兩人之間有見不得光的關係。
沒多久方芷顯懷,她問清緣由逐漸打消念頭。
因為醫生本職工作的原因,方芷與他們一家勉強算得上親近。直到懷孕八個月左右摔倒早產,送進醫院時她緊抓著醫生的手求救。
可萬萬沒想到,她抓住的根本不是救命稻草,而是送她下地獄的催命符。
手術失敗,醫生很快被檢舉拘留。
在一次收拾舊衣物時,他前妻發現藏在箱子底部的老式手機,裡麵所有通話記錄皆為一個號碼。
後來又在垃圾信箱中翻出長達數月,從方芷搬來他們隔壁,醫生就與對方的密謀短信。
原來不是用藥不當,而是故意殺人。
這情況讓前妻恐慌又不可置信,但多年來的夫妻感情令她不得不幫忙隱瞞,打算等丈夫出獄再問。
可沒想到,三年後等來了離婚協議書。
醫生的工作是前妻父親幫忙安排,婚房是娘家一手置備。不過三年牢獄之災,就
讓他拿到千萬身家,忘記自己曾當鳳凰男的狼狽模樣。
而離婚甚至隻因她無法生育。
所以賀境時找上門,前妻得知前因後果,確認清楚身份便將那時保存完整的所有物件,以寄信給自己的方式留存的證據全部交給了賀境時。
律師與前妻進行交談,得知那些證物裡具體可用的東西,賀境時終於放下心來。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還是打算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對策,等唐胥錚案件最終判決後再報案。
況且唐瑾為力挽狂瀾,之前查唐家時,被查出私人賬戶內有幾l筆說不清的交易記錄。
想到那串項鏈,幾l年前底價拍得,又在拍賣場上被角逐競爭抬高價,如果沒有賀境時橫插一腳,怎麼看怎麼都像唐瑾在借此行為進行“洗.錢”。
不過這些都還沒有證據。
況且隻要以故意殺人罪名被逮捕,警方那邊找人提上一句,有沒有自然會有人查證。
賀境時在私下幫宋宜禾做過的事太多,善後與收尾的行徑熟稔到很少被對方察覺。
這次自然也一樣。
隔周周五,兩人傍晚被召喚回了家。
得知將婚禮這事提上日程,蘇麗媛高興的同時,趕忙將消息告知了喬新蘭與卓醇。
這兩位都是從小到大光顧高奢品牌的常客,哪位婚紗設計師更優質,哪裡的場地更適合舉辦室外,論了解沒人能比得過她們倆。
見場麵逐漸走向控製不住的方向。
宋宜禾遲疑又焦慮地問:“你不是說等來年春天的時候舉辦嗎?需要這麼早啊。”
“可能是激動吧。”賀境時說,“彆管。”
聞言,宋宜禾沒忍住彎了下唇。
扭頭瞥向身側低著眉眼,看上去似是心不在焉,卻明顯將注意力都放在蘇麗媛電話裡的賀境時。
她手肘輕抵他肋骨:“你還偷聽啊。”
“什麼偷聽?”賀境時斂起思緒,對上宋宜禾嗔怪的目光,好整以暇道,“明明是光明正大。”
宋宜禾莞爾。
盯著她彎彎的嘴角,賀境時想了想,最終還是沒忍住問:“要告訴你爺爺嗎?”
聞言,宋宜禾笑意微斂。
自從那天在醫院分開之後,她除了從宋致遠處得知宋星瑤是什麼時候醒來,小腿又落下殘疾這情況外,宋宜禾沒有再跟宋家其他人聯係過。
說來也好笑,她分明代表宋家聯姻。
可最後連婚禮都不是由雙方家長出麵商榷定論,而是他們兩個小輩確定下來,賀家開始一手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