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山所在的地段是A市商業區,附近有一條美食街,一到飯點,那條街就像活過來一樣,人聲鼎沸,到處是鮮活的人氣,煎炸烹煮,各種食物的香氣混雜在一起,擋都擋不住地往鼻子下麵鑽。
杜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聞到了嗎——”
柴聽顏到處嗅嗅:“什麼?”
“麻辣燙的味道啊,”杜菀嘖地一聲,“你聞不到嗎?”
“聞不到!”柴聽顏識破了她的詭計,兩手交叉在身前比了個叉,“那個不健康,快走吧,我們回去吃。”
“你再讓我聞一會兒。”杜菀撅著屁股不想走,哀嚎道,“天天吃草,我就快變成牛了!”
柴聽顏忽然叫起來:“杜菀,你脖子上起了好多紅疹子!”
“長兩天了。”杜菀滿不在乎地撓了撓,“肯定是吃減脂餐吃的,我對蔬菜過敏。”
柴聽顏:“…………”
一段時間相處下來,柴聽顏的偶像濾鏡早碎了一地,這人貪吃愛玩不著調,滿嘴跑火車胡說八道,偏偏讓人生氣不起來。她歎了口氣,從背包裡取出一個小圓片。
杜菀接過來:“這什麼東西?”
“新型的信息素抑製貼。”柴聽顏說,“你可能結合期快到了,貼這個保險一點。”
“左氏製藥。”杜菀撕開外包裝,看到角落裡一行小字,“這麼厲害啊?”
“市麵上百分之八十的信息素類藥品,都出自左氏製藥。”柴聽顏老神在在地說,“誰讓人家裡有兩條珍稀人魚,吸引了那麼多科學家過去呢。”
“原來如此。”杜菀點點頭,按照說明書把小圓片貼在鎖骨之間,一股清涼直衝天靈蓋兒,她打了個寒顫。
柴聽顏定定地看著對麵,喃喃自語:“她怎麼會來……”
杜菀抬起頭。
對麵是本市最大的酒店大廈,路邊停著兩輛低調奢華的豪車。
她穿到異世界,身體素質得到提高,視力也變好了,所以瞧得清清楚楚。
左亦嘉一身長款黑風衣,滿頭銀發用簪子高高挽起來,乾練又不失優雅。她在秘書和保鏢的簇擁下向酒店內走去,隔著數十米的距離,她似有所感,遙遙投來一瞥。
“我去!”
她回家早,左亦嘉下班晚,兩人作息時間完全岔開,有兩天沒到見麵了。
這會兒,杜菀仿佛體內某個按鍵被觸動,沒經過思考就一貓腰,躲到了柴聽顏身後。
柴聽顏疑惑轉頭:“你怎麼了?”
杜菀弓背捂著肚子說:“我中午吃壞肚子了,肚子疼。”
柴聽顏頓時緊張起來:“啊?要不要緊啊?”
“沒事兒。”杜菀低著頭,不敢看對麵,“我過會兒就好了。”
等人完全走進去,危機解除。她才直起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我感覺好多了。”
“那行,你在這兒彆走遠。”柴聽顏舉著手機,“我去接個電話,馬上就回來。”
“沒問題。”杜菀比了個“OK”。
杜菀站在原地,回憶剛才的窩囊樣,被看到了又怎樣,乾嘛要害怕那條魚?
她插著兜搖了搖頭,循著香味走到一個烤串攤子旁,躍躍欲試地搓了搓手,正在吃雞翅和魷魚之間拿不定主意時,肩膀忽而被輕拍了一下。
杜菀一轉頭,嚇了一跳。
梁秘書西裝革履,露出職業微笑:“杜小姐,又見麵了,左總想請您上去坐坐。”
還是沒逃得過。
杜菀有些心梗,擺手拒絕:“不用了,我很快就回去了,而且——”
梁秘書扶了下眼鏡,彎腰對攤主說:“老板,所有品種各來五串兒。”
“好嘞!”
烤肉在鐵板上滋滋作響,杜菀肚子咕嚕一響,底氣略有些不足:“我還要等朋友。”
“我已經派人去通知您的朋友了。”梁秘書笑眯眯地說,“杜小姐,現在可以走了嗎?”
杜菀後退了兩步。
幾個保鏢攔住她的去路。
“不好意思,左總命令我一定要把您帶上去。”梁秘書看了下腕表,“您上次害我不淺,這回我可不能再讓您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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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菀被安排在酒店的休息室裡,填飽了肚子,她無所事事,把果盤裡所有水果數了個遍,打算將抽紙也扒拉出來數一數時,梁秘書出現了。
杜菀問:“你們左老板人呢?”
“左老板吩咐了,等她辦完事,您才能走。”
杜菀恍然大悟:“她壓根沒打算見我。”
她攢的一肚子氣沒地撒,翹著二郎腿抖了抖:“她約了相親對象,怕我壞她好事是吧?我沒這麼卑鄙無恥,人和人之間,連一點起碼的信任都沒有嗎?”
“杜小姐,不要隨意亂開玩笑,而且——”梁秘書頓了頓,“您確實沒什麼信用。”
杜菀:“…………”
與此同時,左亦嘉正在酒桌上。
“侄女兒!”老男人替她將酒杯斟滿了,“叔叔是看著你長大的。”
左亦嘉麵若寒霜,將那杯酒一飲而儘。
“好!”老男人大著舌頭,喝了聲彩。酒瓶很快見了底,他抬手招呼:“再來一瓶!要你們這裡最好的!”
“到此為止吧。”左亦嘉一把按住他,天生的薄眼皮往上一掀,看起來涼薄又不近人情,“叔叔,這酒你還喝得起嗎?”
老男人臉上刹那間像打翻了顏料盤,五彩繽紛,他膝蓋一彎,果斷跪在左亦嘉椅子邊上,眼裡含著淚花。
“侄女,當年左家優秀的繼承人那麼多,我義無反顧站在你爸爸這邊,再苦再難都沒有離開。後來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