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菀走過來,搭過假人的手搭在她肩上,頓時燒起一團火,左亦嘉整個人猶如被架在火上烤。
她不想說“好”,也沒辦法說“不好”,高傲的自尊使她彎不下腰,另一種複雜的情感在心中激蕩難安,等回過神來,杜菀正攬著她朝外走去。
勉為其難地答應吧。
左亦嘉臥室的水床,可以容納七八個人同時打滾。杜菀換了睡衣躺下,似乎能感受到水波蕩漾輕柔地托住身體,她岔開四肢胡亂劃動,玩得不亦樂乎。
床墊猛地往下一陷,左亦嘉背對著她躺下了。
“左老板,你靠近些。”杜菀儘職儘責地提醒對方,“離那麼遠能有治療效果嗎?”
左亦嘉不聽,不看,不理。
時間一久,隻能聽見杜菀細微的呼吸聲了,她忍不住轉過頭。杜菀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手伸進睡衣裡撓一撓,若隱若現地露出勁瘦結實的腹部。
馬甲線明顯。
皮膚白皙。
以上是我的優點,她沒有。
左老板勝負欲爆棚,開始一條條比較起來。
許是她打量的眼神太過直白,杜菀不安地翻了個身,一睜眼,兩人對上了視線。
“沒關係……魚睜眼睡……”杜菀小聲嘟噥了一句,正要繼續未完成的造夢大業。
那條人魚忽然眨了眨眼,長到能放牙簽的睫毛忽閃忽閃,像兩把小刷子,刷得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左老板,你哪兒不舒服?”大半夜不睡覺,杜菀猜她又犯了病,將手探向她的額頭,意料之中被躲開了。
杜菀穿了鞋噔噔跑出去。
水床空出一塊,留下的人形輪廓正在慢慢消失,左亦嘉心裡劃過一絲異樣。
杜菀走進來,手上拿著什麼東西。
“啊,張嘴——”
膽大包天,命令誰呢!?左亦嘉一挑眉,懟人的話即將脫口而出,哪成想剛張開紅唇,一根溫度計被塞進來,冰涼管壁磕在牙齒上,她刹那間瞪大雙眼,嘴一撅就要吐出來。
杜菀困得不行,敷衍地拍了拍她的後背:“乖啊,彆鬨了。”
左亦嘉含糊不清地怒懟:“你少趁機碰我!”
杜菀:“…………”
為了活命,我忍,我再忍。
她一抻被子,躺了下來。
那根溫度計到底沒吐出來,左亦嘉眯了眯眼睛,臉頰竟真開始燙起來。她疑心是發燒了,用手背試探了下溫度,怎麼也不能定神。
五分鐘過去了,左亦嘉撅著嘴。
十分鐘過去了,左亦嘉嘴快撅麻了。
爬起來一看,罪魁禍首不知何時睡熟過去。
左亦嘉狠狠推了她一把。
杜菀睡眠質量太好,這樣都沒醒過來。她的手在半空中不停抓撓,口中振振有詞,“左亦嘉,你敢殺我,我就和你拚了!”
左亦嘉冷笑:“嗬嗬。”
從杜菀嘴裡聽到一句真話不容易。
左亦嘉縱身上去,雙手虛握作出扼頸的動作,然而下一秒,她眉眼間現出掙紮之色,闔眼吐了口氣。
這究竟算怎麼回事!
左亦嘉拿出溫度計,反手甩在床頭櫃子上。
杜菀轉天醒來,枕邊位置已經空了。她也沒有在餐廳見到人魚,有些意外。
蘭姨告訴她:“小姐以後會和你減少接觸,減少對你的信息素依賴性。”
“什麼!?”杜菀險些被嘴裡煎蛋噎住。
她仔細回憶了昨晚,兢兢業業鞠躬儘瘁沒被誇獎不說,反而被嫌棄上了?左亦嘉到底會不會欣賞?
杜菀憤憤不平地嚼吧嚼,忍不住口氣,唉,這二十萬就不能讓我多賺幾天?
杜菀那會兒隻顧著心疼錢了,晚上看到玄關處的行李箱時,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左亦嘉在有意疏遠她。
一旦不再為左亦嘉所需要,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死期就要來了啊啊啊!
不行不行,杜菀背著手在房間內踱來踱去,得趕緊把逃跑計劃提上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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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菀一連幾天心情都十分低落,眨眼就到月底簽訂合同的日子,江旎沒有與她商量,擅自帶了個男演員一同前往。
《我也喜歡你》這部劇體量不大,一共就四五個戲份比較重的角色,江旎話裡話外的意思,讓她看在同門麵子上,順手提攜一把。
杜菀還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呢,哪能做什麼保證。她沒表態,搪塞幾句話應付過去。
無法帶來更多價值,這下可惹惱了江旎,等坐上車,同座的男演員又一直拿餘光對她瞟來瞟去,嘴角翹起,掛著毫不遮擋的不屑。
杜菀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天在表演教室吐槽她信息素淺淡的長舌男。
心情鬱悶著呢,可算撞到槍口來了。
杜菀假裝伸長脖子,到處嗅了嗅,目光轉向他:“你的信息素果然很濃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