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雪晗老遠瞧見柴聽顏獨自守在車邊,覺得奇怪。她扔下車和幾個助理,頭發還是濕的,披件外套扭著腰就過來了。
“你怎麼站在這兒?”婁雪晗一副指點江山的架勢,“杜菀人呢?這兩個又是誰?”她對上兩個身材高壯的西裝人,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雇的保鏢啊?”柴聽顏上下打量她一眼,不動聲色地擋在車門前,“你找杜菀姐有什麼事兒,告訴我就行了。”
“一個十八線藝人,也用得著雇保鏢?”婁雪晗發出嘲諷,“防誰呢?”
“當然需要了!”柴聽顏氣勢完全不輸,“防的就是你這種人!”
婁雪晗氣不打一處來,跺了下腳就要走。但她猛地轉過身,眯起眼睛,像明白過來什麼:“你這麼急著趕我走,是心裡有鬼吧!”
“你才心裡有鬼呢!”柴助理處事還是不老道,緊張地將手搭在車門把上,保鏢也從左右圍過來,明顯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欲蓋彌彰。
“是嗎?”
婁雪晗笑笑,鞋尖在地麵輕點幾下,趁其不備,猛地衝上去拉開車門。車內空空如也,她愣了一秒,半截身子探進車廂,試圖尋找蛛絲馬跡。
“誒,你乾嘛!”柴聽顏在後麵拽她,“你這是侵犯個人財產權,小心我們去告你!”
“告就告唄。”婁雪晗轉過身來冷笑,“去年被我抓到的時候,她怎麼沒告啊!?”
柴助理:“!!!”
好嘛,抓的還是現行犯。
“趁我去拍戲,和我那狗前任勾勾搭搭,兩個Alpha聊那麼肉麻,專門撿我吃剩的,也不嫌吃了拉肚子!”
婁雪晗越說越生氣,指甲摳進皮質椅背裡,發出硌拉一聲刺耳的聲響。
與此同時,倒在車後座腳墊上的杜菀,猛然眉心一抽,倒吸一口涼氣。
那個花心大蘿卜不是我,我還是個母胎單身啊!!!
杜菀有苦難言,疼得表情扭曲,嘴巴一張一合,用口型無聲示意身下的人魚:彆掐了,疼死我了!!!
渣A特意請了專業機構開具假證明,又拿捏住人魚的心思,這才閃婚入贅左氏。你粗心大意,婚前背調不出來能怪我嗎?
左亦嘉仿佛讀懂了她的心聲,不動聲色,冷著一張俏臉,手在她腰間繞來繞去,碰上軟肉就是一掐!
那酸爽直衝天靈蓋,杜菀眼冒金星,險些咬掉舌頭才沒把那一聲痛呼發出來。
你不是叫我摸回來嗎?
左亦嘉無辜地勾了勾唇角。
我讓你摸!讓你掐了嗎!?
杜菀皺眉瞪眼,拚命轉眼珠子,和人魚展開一段“友好”的無障礙表情交流。
眼珠子轉累了,杜菀抓起還在腰間作亂的手,就要往胸口放。
你敢!!!
左亦嘉憤怒地瞪向她,往相反的方向較勁,怎麼也不願意將手落下來。一時間,誰也製服不了誰,無形的硝煙開始在車廂內蔓延。
車門外,婁雪晗怒氣值同樣到達了頂點。“是不是藏在後麵了!”她東張西望,視線鎖定在後排的視野盲區,說著就要往那裡走去。
“等一下!”柴聽顏緊隨其後。
柴聽顏吃瓜歸吃瓜,大局還是拎得清的,不管杜菀以前做過哪些混賬事,隻要她還是杜菀的助理,就有職責保護她。
兩人前後腳上了車,往裡走去,柴聽顏心如擂鼓。婁雪晗嘴角的笑容則越來越大。
“你們吵什麼呢?”杜菀從座位上坐起來,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滿臉困容,“婁雪晗,一下戲就迫不及待想見我?”
“杜菀姐,你睡醒啦?”柴助理終於機靈了起來,一唱一和道,“我早就說過了,杜菀姐睡著了,叫你不要進來打擾她!”
“我……”婁雪晗疑惑地側過頭,“你說過嗎?”
柴助理:“…………”
“婁雪晗,你在外麵說的我都聽見了。”杜菀往前坐了坐,右腳不知道踢到什麼,她臉部肌肉僵硬了一瞬,若無其事地繼續道,“以前做過的那些事,我向你說聲對不起。”
“對不起?”婁雪晗叉腰笑了,“對不起值幾個錢啊!”
“你偷我狗前任也就算了,偷我代言,偷我衣服,還偷蔣湉的角色!”婁雪晗激動得臉紅脖子粗,“你有本事挨個說對不起啊!”
杜菀:“!!!”
等等,代言和衣服又是什麼情況?渣A咖位沒她大,兩人也走的不同路線,要不是有那麼點情感糾葛,按理來說連對家都算不上,婁雪晗胡攪蠻纏什麼呢!?
“其他的我可以道歉。”杜菀不假思索地說,“女主角這個不行,你要實在不服,可以找上麵說把我換下來,不要打著為彆人抱不平的借口公報私仇。”
“不該是我的,我不要。該是我的,我不會放手。”杜菀做了個“請”的手勢。
婁雪晗啞口無言,她和蔣湉同一家公司,關係卻沒好到能頂撞上層的份上,這次在片場和杜菀三番幾次作對,也無非想為自己出口惡氣罷了。
“那你想怎麼樣?”婁雪晗氣勢頓時弱了下來。
“繼續和你演啊。”杜菀手枕在腦後,吊兒郎當地說,“你不想配合,我們也可以一起糊。”
婁雪晗轉身就下車。
杜菀的段位比以前高了,可白蓮可綠茶,還學會陰陽怪氣了,真是把她氣得半死。
婁雪晗邊走邊回頭,對追過來的小助理問:“你看出來什麼沒有?”
“沒看見什麼呀,在哪兒?”小助理左看右看,目光停在她臉上,“你眼睛下麵有黑眼圈?”
婁雪晗聞言,連忙掏出化妝鏡查看,一邊捋頭發一邊說:“她脖子旁邊有紅痕,一看就不是一般痕跡,我有經驗。”
“……”小助理勸她,“咱們彆管這些事兒了,趕緊回去補覺吧,半夜還要拍戲呢。”
“她肯定是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婁雪晗合上鏡子,“我一定會抓住她的把柄!”
…………
婁雪晗走後不久,人魚立刻從腳墊上爬了起來,她整理了下微微淩亂的鬢角和衣領,啪啪地鼓起掌來:“精彩,太精彩了。”
“比不上我和左老板的故事精彩。”杜菀笑了笑,將外套遞給她。
左亦嘉眼眸深沉,沒有接她的話茬,好似發生的一切都事不關己,隻是走之前,特意問了下婁雪晗的名字。
“左老板想給我出頭嗎?”杜菀不知怎的產生一股衝動,忍不住想把這段時間的苦水倒出來的衝動,即使她知道眼前這條魚不是個好的傾訴對象。
人魚扶著車門,沒有回頭,也沒有動身離開,似乎想聽聽她接下來要放什麼屁。
“這是我第一回當女主。”杜菀斟酌著組織語言,“左老板沒想過問問我怎麼樣?情緒波動太大也會影響腺液質量吧?”
“以我們的關係,不適合牽扯太多無用的話題。”銀白色長發鬆鬆垮垮地束在頭頂,她的側臉散發著瑩潤的光澤,美麗又不失優雅,“何況你睚眥必報,不是會讓自己吃虧的性格。”
“就算有,也給我憋著。”左亦嘉側過頭,似在警告她,“我不會要一個無用之人。”
“左老板,既然如此——”杜菀走過去緊挨著她的胳膊,沒心沒肺地笑起來,“你把這枚腺體取下來,豈不是省了很多事兒,也不用再麵對我這張臉。”
“不。”左亦嘉再次用虎口掐住她的下頜,強迫她抬起來。
人魚傲然睥睨,目光一遍遍描摹輪廓,也像在剖開層層包裹的洋蔥皮,要直視到她滾燙的內心去,“我會永遠銘記你這張臉。”永遠提醒自己,不要忘記那些受過傷、那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