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芷若看寶鏡心虛的模樣,會心一笑,說:“我知道,你娘在夫人房裡當差。”
寶鏡她娘負責林氏房裡的針線活計,前世的江芷若就知道的,寶鏡這丫頭怕江芷若會因此疏遠她,一直苦瞞著。
江芷若雖然曾對林氏有偏見,但她不是蠢人,其實沒那麼不明善惡,何嘗不正是因為知道林氏宅心仁厚,她才敢作天作地,所以她也從沒因為寶鏡她娘在林氏那當差就心生芥蒂,提防寶鏡。
寶鏡說:“大小姐,真不是因為我娘在夫人那當差,我見風使舵說這些的,夫人的心腸是真真好,好些事你不知道。
彘奴沒有父親,他娘林姨原做夫人房裡衣物漿洗,後來得了傷寒乾不了活了,他外婆家都不管他們母子的。
還是家主和夫人仁慈,仍留他們在蟾園裡,給請大夫,給買藥醫治,隻可惜林姨後來還是治不好。
又是家主吩咐管家陸伯撥一筆錢,買了一副棺木來,夫人還賞了兩套新衣服,是我娘和唐嬸給幫忙裝殮的。
彘奴那會才九歲,夫人說他一個孤兒可憐見的,年紀又那麼小,饑寒飽暖怕人照料不到位。
彘奴能領差事之前,夫人每年額外給我娘五兩她的私房錢,著我娘看管照顧彘奴。
彘奴的衣服到現在都是我娘給漿洗縫補的,我小時候還沒來大小姐這屋當差那會,我們都在一起吃飯。”
寶鏡所說的這些事,江芷若還真不知道,前世也未曾聽彘奴說起過。
說起來,她和彘奴相處的時間,可比任何人都長,從洛陽到成都,從成都又到建康,半生風雨飄搖,若是沒有彘奴護著她,她前世早死而又死了。
彘奴武藝高強,有百步穿楊之能,千裡護主忠心耿耿,當年去到益州,蕭珩對他的人品本事都很是欣賞,有意要提攜他一番。
彘奴始終不願,他說他隻做大小姐的護衛,他說他要報家主主母的恩情,要守公子死前的托付,保護大小姐才是他的使命。
前世江芷若甚至覺得彘奴太死心眼,現在聽寶鏡說起這些故事,江芷若不覺淚目。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林氏仁弱,有時難免讓人看輕,可卻是她和江夢鯉的德行給身處亂世的江芷若貼上了一張保命符。
江芷若又問:“彘奴現領的是什麼差事?”
寶鏡回道:“他在馬廄養馬,平時也劈劈柴火。”
江芷若點了點頭,說:“趁天色還早,你陪我去馬廄走一趟,我有事要找彘奴。”
馬廄旁有一間小屋,是用來存放鞍韉轡頭等馬具用品的,也是彘奴的住所。
天上的月亮剛剛推出來,隻見彘奴人在馬廄的空地上,拿一把長柄掃帚操練著,使得虎虎生風,一招一式暗含無窮殺氣。
現在的彘奴隻是個養馬的小廝,不該有什麼武藝的。
前世江家父子從漁陽回來,石逢春派了十名軍漢同行護送至洛陽,江夢鯉感謝他們十人一路相送,苦留他們在洛陽住了一個多月,殷勤管待。
其中為首一個叫吳衝的軍官偶然發現彘奴是塊習武的好材料,閒暇時就點撥他些武藝。
彘奴自己也爭氣,得了這樣的機遇,每日晨光熹微就爬起來射靶,劈柴喂馬之餘,就練習棍法,打熬筋骨直到深夜。
吳衝見這小後生如此上進,惺惺惜惺惺,更加用心指教彘奴。
一個月不到的功夫,彘奴的箭術已十分精湛,十米之內百發百中,棍法也耍得有模有樣了。
吳衝惜才,覺得彘奴這樣的人留在江家養馬太可惜了,問彘奴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