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照抱著江芷若進了船艙,就把她放了下來,自己入主座去了。
江芷若對麵站的是百花樓的四個花魁,她們手裡各拿著琵琶、笛、蕭、拍板等樂器。
這四個花魁在洛陽城是很受追捧的,客人肯為她們一擲千金的不在少數,今天若不是田鶴年召喚,一般也沒甚機會能見齊她們四個。
這四人此刻看到江芷若,卻都不由自慚形穢起來,此女一身穿戴已是不凡,容貌更是超絕倫群。
四隻螢火蟲難與明月爭輝啊。
田鶴年在心裡點評了一句,又意外陳留王沒讓那絕色小美人坐他身邊去。
陳留王沒有吃獨食的意思,自己是不是有機會染指了。
田鶴年道:“宋大人是陛下跟前的大紅人,你們幾個,再向宋大人介紹介紹自己,叫什麼名字,會什麼才藝,都把本事拿出來,彆給我丟人。”
四個花魁依次上前行萬福。
“奴叫真真,會跳舞。”
“奴叫愛愛,會吹笛。”
“奴叫憐憐,會吹簫。”
“奴叫圓圓,會琵琶。”
宋如玉指著江芷若問:“這一個是?”
李照也乾看著江芷若,並不給她解圍。
這三人竟把自己當妓子一般對待,江芷若恨不能把他們仨大卸八塊,丟出去喂狗。
但為今之計,也隻有拖延時間等彘奴來救她。
江芷若忍辱道:“奴叫雁雁,會唱小曲。”
李照想起和她在西山寺禪房裡的對話。
“奴不識字。”
“會唱歌嗎?”
“也不會。”
不是說不會唱歌的嗎?這會怎麼又會了?
李照輕笑道:“那你好好唱一首來,要是敢敷衍了事,板子打你屁股。”
李照這是在點那日在西山寺的事。
江芷若忍恥忍怒,向那個叫圓圓的借了琵琶,告了坐,轉軸撥弦,先調試了下音色,接著輕攏慢撚抹複挑,邊彈邊唱了起來。
江芷若彈唱的是一首江南小調,她雖是中州洛陽人,但她歌喉清麗婉轉,能把曲子唱得纏綿悱惻,媚媚動聽,分毫不遜江南女子的吳儂軟語。
唱歌這不是會得很嗎?這個小騙子。
李照看著她懷抱琵琶,低眉撥弦的樣子,把杯中酒一飲而儘了。
這女子的脖子,女子的手,全身無一處不纖麗美妙,跟他們這些粗魯男子大不相同,他皇兄怎麼就好男風,不愛嬌美柔軟的女子呢?真是大奇。
一曲罷了。
宋如玉先拍掌道:“不錯,彈唱俱佳,這曲子倒新鮮,從來沒聽過的,你這女子的嗓音嬌軟,你是江南人?”
江芷若不講官話了,改操一口成都方言說道:“小女子是成都人氏,曾到過建康,學過一兩曲江南小調。”
宋如玉笑向李照道:“下官離京前,太後娘娘多次召見下官,提起我朝以前曾設過花鳥使一事,命下官到民間,若有見到出色的女子,當不拘一格選拔上來,以充掖庭。”
宋如玉是想把江芷若帶回去應付何太後,但摸不準江芷若的身份,方才見陳留王抱她在懷裡的,意思是想問陳留王能否割愛。
皇帝李熹不願親近女子,宮裡很多人都清楚個中原由,上下隻瞞著何太後。
李熹除了宋如玉,近來又寵幸了一個,是他皇叔吳王李俶薦舉上來的孝廉,叫秦之渙,長得麵白唇紅,身段風流。
這個秦孝廉比宋如玉還多了種好處,在床上有許多花樣,就和女子侍夫一般,百意百從,伺候得李熹爽利之極,夜夜召他進宮同眠。
李熹自打得了這個寧馨兒,也就把宋如玉冷落一旁去了。
宋如玉想分秦之渙的寵,兼領何太後之命,也選了一些女子去禦前伺候,但李熹始終不為女色所動。
何太後深怪宋如玉辦事不利,幾番挑上來的人竟沒一個頂用。
江芷若這般傾國傾城的美人帶進宮去,皇帝李熹愛不愛是另一番話說,何太後是再沒得挑毛病的。
江芷若警鈴大作,也猜到這個姓沈的意圖了,去你媽的,想讓她入宮去服侍皇帝李熹?
說來慚愧,江芷若前世裡一度得了失心瘋一般,對當皇後有滿腔熱忱。
若前世宋如玉這會給她這樣的機會,江芷若真說不好會接受,但如今的她對當皇帝的女人並不感興趣。
對當李熹的女人,她更沒有興趣。
前世裡,李熹先是被他親舅父何進篡了位,複辟後又被涼州牧竇超給毒死了。
今世禍福不知,但就前世來看,這個倒黴皇帝的戰鬥力是不太行的,江芷若可不想跟李熹產生關聯。
李照還沒來得及應對宋如玉,江芷若已搶先說道:“奴還有才藝,鬥膽想給貴人們獻舞。”
江芷若請四花魁為她伴奏音樂,她起舞翩翩,跳了一支《霓裳羽衣舞》。
這些唱跳才藝是前世躲在建康媚香樓時,為準備魅惑白馬帝李照而苦學的,但她終歸也沒去成長安。
不期這一世竟在這種情況下獻藝給陳留王李照看。
江芷若舞到李照桌前,拿走他的空酒杯,用嘴咬住了,做了個“銜杯下腰”的身段,又緩緩起身,拿過酒壺,把空杯斟上了酒。
江芷若一下坐在李照的大腿上,攀住他的脖子,銜著酒杯,遞到李照唇邊,喂他喝酒,這是妓女討好恩客的伎倆,前世薛巧雲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