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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武林大會之後的宴席也是江湖聞名的。
這是號稱“大齊財富共十分,錦繡取其六”的錦繡山莊用金銀堆出來的宴席,天南地北名家大廚各顯神通,美酒美食流水般呈上,樂聲繞梁,燭色明亮,平日裡難得一聚的俠士俠女共坐一堂,笑聲不斷。
剛剛以18歲之齡奪得第一的紀無鋒自是焦點,不論男女老幼都要來他這裡湊一份熱鬨。
一片觥籌交錯中,陸容辛一人一桌,獨自清淨,沒人敢在神醫麵前放肆。
酒過三巡,紀無鋒終於擺脫了熱鬨的人群,來到陸容辛身旁。
“敬你。”紀無鋒舉著酒杯,臉色微紅。
陸容辛看著他,問:“敬我什麼?倒是我該敬你一杯,祝賀你得償所願,摘得這武林第一的頭銜。”
“我沒有。”
“什麼?”
“沒有得償所願。”
紀無鋒輕輕抿了下嘴,說:“陸容辛,你知道的,我心悅你。”
陸容辛放下酒杯,淡淡說:“你醉了。”
酒水在杯中微微抖動,一滴酒水滑落在桌上。或許是方才酒喝的有些多了,紀無鋒盯著桌上那圓圓的水珠,眼眶漸漸泛紅。
“陸容辛,我……”
“好了,祝賀你。”陸容辛再端起酒杯,和紀無鋒停駐在半空的酒杯碰了一下,一飲而儘。
紀無鋒卻沒看他,而是抬著眼看房上雕梁,總覺得那雕花似是壞掉了。眨眨眼,紀無鋒乾了杯中酒,說:“盧家馬車已在山下了,我送你吧。”
陸容辛這次沒有拒絕,他站起身,背上藥箱:“那好,麻煩你了。”
山路靜謐,兩人一前一後下山。
走到一半時,紀無鋒突然出聲道:“等一下,我還有一樣東西想給你看。”
陸容辛回頭看他。
紀無鋒取出一隻簧笛,說:“陸大夫,我想為你吹奏一曲,算是……告彆。”
不等陸容辛說話,紀無鋒就快速說起來:“我自知這一年來都是我一廂情願,是我單方麵糾纏了……
“我長這麼大,隻有三件事能拿得出手,
“一是我的出身和相貌,但這是天生父母給的,我知道你是看不上這個的。
“第二是我的武藝,不過你也不太在乎。
“第三,便是這簧笛,我自覺還算擅長,你從未聽過,我想讓你聽一聽。”
紀無鋒快走幾步,超過陸容辛,在一條延伸出去的小路旁站定,眉頭微蹙,抿了下嘴說:“就隻吹一曲,可以嗎?今後我定不會再煩擾你。”
不知是天上月色華美,還是路旁燈火影綽,陸容辛歎了口氣。
罷了,罷了……就聽一曲又能如何?
“薔薇柔水三千裡,一聲簧笛九鳳鳴。”陸容辛慢慢念著,看著麵前略顯可憐的少年人,“小紀公子的笛聲,可不是誰都能有幸聽到的,請。”
紀無鋒睜圓了眼,但隨即又苦笑一聲:“陸大夫就不要打趣我了。”
紀無鋒引著陸容辛向小路深處走去。
林間光線不甚明亮,紀無鋒起先走的略快,但注意到陸容辛跟的並不容易後,就放慢了速度。
紀無鋒想要伸手去拉,但手剛微動就又收回,隻說:“慢些,莫要摔了。”
陸容辛低聲應了。
兩人走了約一盞茶的時間,眼前豁然開朗——
月色透白,一片林間空地上,大片大片的紫紅色噴泉草和秋海棠興盛繁茂,在夜風中微微晃動,幾點熒光在其中緩緩飛舞,蟲鳴、鳥啼交雜著遠處的桂花香氣,仿佛是遠離人間的一片天地。
陸容辛一時間失了神。
直到一陣縹緲笛聲從九天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