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chapter 40(2 / 2)

吳笙在心裡歎了一口氣,溫聲問道:“原來您知道了。”

“你是個多聰明的孩子呀,我想你肯定都知道了。”楊阿姨的眼角沁出淚水,“我那時候和你母親是好朋友,她在長沙學外語,我也在長沙學護理,我們很要好,主要是,她是一個很難讓人不喜歡的人。”

吳笙聽著楊阿姨的講述,微微笑了起來,“在我父親的眼裡,她一直是個貪玩調皮的小妹妹,惡劣的很,偏生很討父親母親的喜歡。”

“她為人大方,處事磊落得體,她那時笑一笑,不知道有多少青年才俊的眼睛跟著她走,你這孩子心思重,總是在憂慮,你母親不一樣,她愛笑,長沙多雨天,總是沉悶,你母親笑一笑,好比太陽。”

“看來這點我沒有繼承她。”

“你已經很厲害了。”楊阿姨溫柔地將吳笙的頭發彆在耳後,“你和你母親一樣,總是對一些謎題啊推理啊感興趣,老邢因為我認識她,經常要向她請教,還勸她也去當公安,這點你簡直和你母親一模一樣。”

“彆怪你父親……他不想讓你走你母親的老路,他已經失去自己的小妹妹了,不能再失去小妹妹的女兒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到很久很久以後知道了一切,我越是擅長一些東西,我名義上的父親血緣上的舅舅就越害怕,他害怕在我的身上看到小妹妹的身影——他的妹妹,聰明,伶俐,漂亮,大方,會的東西很多,腦子轉的很快,好奇心很重,後來為了幫朋友,扔掉了親生的女兒踏入迷局之中,再也沒有回來過。

她出不了那個療養院,見不了外人,她再沒了清醒意識,那裡麵的醫生說她是精神分裂了——這件事的詭異之處多到令人無法自圓,就算是地位高至哥哥那樣,也查不出任何門道。

直到小妹妹死去,一切土崩瓦解,留了一地廢墟,查也查不明白。

所以舅舅看著名義上的女兒,血緣上的外甥女總是在害怕,他害怕這個女孩的結局如同她的母親,於是希望她平庸些,再平庸些,就這麼平庸地度過一輩子也可以,但事與願違,這個女孩已經陷的夠深了。

“彆怪你的母親,她沒告訴你的生父你的存在,將你送到了你舅舅那裡,其實在最後她買了出國的機票的,她曾告訴我們她在事情結束後要帶你出國生活。”

楊阿姨泣道:“對不起,我們沒將她帶回來。”

原來是這樣啊。

一些不清楚的東西在酒後都明晰了起來,吳笙眨眨眼看著杯子裡的酒,突然問道:“她最後想帶我去哪裡生活?”

“意大利。”楊阿姨回憶道,“她說那裡有最漂亮的大海,她說她的女兒肯定會喜歡大海。”

吳笙端著酒杯微微笑了一下,“是,我喜歡大海。”

.....

回到杭州後杭州已經入冬了,隻是從長春的大雪紛飛的場景裡一時還轉換不過來,吳笙打開家門的時候還些分神地想自己已經快兩周沒回來過了,忙著忙著都忘了問米粒的情況,但是當她走進家門時神經瞬間緊繃了起來。

她站在門口,扶著門把手,冷冰冰地麵對著一室黑暗,以及坐在客廳沙發上那個沉默的男人。

“你遲疑了,為什麼?”那個男人突然問道。

吳笙合上了門,打開了客廳的燈,許久不見的丈夫就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她。

客廳茶幾上的煙灰缸塞滿了煙頭,陽台上的窗戶大開著,初冬的寒風毫不留情地灌進這個安靜沉默的家庭,卷走那些被女主人討厭的煙霧,留下一屋子冰冷。

吳笙就站在玄關處,借著燈光打量著許久不見的丈夫,瘦了許多,也黑了一些,眼睛裡血絲不少,骨骼呢?吳笙想,他的骨骼是他的,就是吳邪的骨骼。

吳邪又問了一遍:“你在進門的時候,遲疑了,為什麼?”

“今年年初的某一天晚上。”吳笙緩緩地眨了眨眼睛,走到沙發客廳,站在吳邪對麵看著他,“有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男人,就坐在你現在這個位置。”

吳邪不語,隻是靜靜地看著吳笙,他的姿態有些像逃難回來的人,他回到家裡,一片冰冷,女兒住院,妻子消失聯係不上,他抽了許多支煙,知道吳笙回來肯定會罵他,但是如果吳笙回不來呢?

他想不到如果吳笙回不來,他該如何走下去,他會走不下去的。

“但他的骨骼是不一樣的,我告訴他,如果他堅持在出現在我的麵前,我就會打電話給警察。”

“對不起。”吳邪又想摸一根煙抽,但是他想到吳笙在麵前看著他,隻能打斷了這個念頭,“那個人,是...至少是我們的人。”

“我不在乎他是誰,但是你知道我當時是怎麼想的嗎?”

吳邪抬頭,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吳笙,她的神情平靜從容,仿佛真的對發生在眼前的怪力亂神的一切不在乎,但他知道,這個女人,這個和他結婚生子,同床共枕許多年的女人,她看上去是不聲不響的冷美人,但外人無法想象她的冰麵之下有多深的水在暗流湧動,甚至裡麵還凍著死屍。

“我在想,吳邪是不是死了,有人來取代他的位置,取代他的人際關係,最終真正成為吳邪。”

吳笙笑了一下,然後用那種冷冰冰的,叫人看了就很不舒服的視線看著吳邪,“可那不是我認識的丈夫,他不是吳邪,我也不會讓他成為吳邪。我告訴他,如果他仍然堅持出現在我身邊,我就打電話叫周巡,他對這一係列案子會很感興趣的。”

“對不起。”

到了這個時候,吳邪能說的也隻有這句話了。

吳笙將手機掏出來甩到了沙發的另一側,然後甩掉鞋,坐在了茶幾上,也就是吳邪的對麵,他們兩個人的膝蓋相對著,就像一開始時,他們經常會麵對麵坐著,談天說地無話不說——不,其實那個時候大家都各有隱瞞,以至於到了現在兩個人變成了“我知道你知道但其實我讓你認為我不知道”的可笑狀況。

“你讓解雨臣來找我簽財產轉讓書,是因為他查到了吳雙阮和解連環的事情對吧?”

吳笙摸出一根煙來,在吳邪麵前點燃,然後徐徐地抽了起來。

吳邪看著她,姣好的一張麵孔在霧裡若隱若現,她的眉眼間全是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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