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電話】
吃過飯後, 謝雲帆和哥哥一起回到住處。
謝星河在帝都住的地方和謝雲帆當初在這裡當主策劃時一樣，就在啟航大廈隔壁的公寓樓，上班很方便。
進門後, 兩人各自換了衣服。
謝星河有些疑惑：“雲帆，你們班長既然那麼有才華，你怎麼不讓他來揚帆工作室跟著你乾？咱工作室不也缺人嗎？”
謝雲帆問道：“哥，如果你大學四年每年都考第一，你班裡有個同學每年都考倒數，你願意跟著那位同學工作，天天叫他老板嗎？”
謝星河想了想, 得出結論：“那確實有點尷尬, 哈哈！”
謝雲帆：“是啊。他年年拿獎學金, 喊我這個學渣老板，心裡肯定不會舒服。再說，啟航也缺人，讓他去啟航的《格鬥大師》項目組挺好的。”
謝星河讚同：“嗯嗯, 還是你考慮周到。”
正聊著，謝雲帆的手機突然響了。來電顯示很陌生, 謝雲帆接起電話道：“您好，請問您是？”
耳邊傳來一個親切溫和的男音：“雲帆同學你好，我是酷玩手遊運營總監蘇宜, 我在這次全國大學生遊戲設計大賽看到了你的作品《樂魂》, 很喜歡這個遊戲, 想跟你談談合作。”
謝雲帆：“……”
酷玩內部的部門之間，信息好像不同步啊？
謝雲帆記得去年寒假《地府迷宮》火爆的時候，酷玩的人事獵頭還來挖過他，給他開出了百萬年薪的待遇, 讓他去酷玩工作，最終被他婉拒。
暑假的時候，他跟啟航合作的《鬼界》上市，正好撞上酷玩代理的《吸血鬼傳說2》……既然人事當初打電話找過他，照理說，酷玩應該知道他就是揚帆工作室的負責人。
結果現在，負責手遊運營的蘇總，似乎完全不認識他？
看來酷玩這種大公司的內部，也分了好多個派係。
謝雲帆道：“蘇總好，您想怎麼合作？”
蘇宜：“是這樣的，我們想將《樂魂》這個遊戲進行一定程度的修改，增加聯機比賽、多人娛樂場等更加豐富的玩法，打造成《搖滾樂團》的競品，我想邀請您來酷玩任職，畢業後直接給你項目副總監的待遇。”
謝雲帆：“……”
送你一個字：6。
這意思是“我們賞賜你一個職位，你帶著你的遊戲來我們公司當副策劃，聽我們的意見修改遊戲，然後上市”。
把“白嫖”說得這麼清新脫俗呢？
謝雲帆忍著笑說：“蘇總，不好意思，這遊戲不是我一個人的，我做不了主，我沒法帶著遊戲來你們酷玩工作。”
蘇宜道：“這個好辦，你的團隊都是大學生，我知道你們總決賽的獎金是100萬，我們公司可以再給400萬，買斷這個遊戲的版權。”
……行吧，比當初夢之翼的200萬稍微大方一點。
謝雲帆道：“抱歉，這個遊戲，我們不賣。”
蘇宜道：“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音遊比較冷門，如果按你們的思路做成單機遊戲的話，不會有多少利潤的。你是學遊戲設計的，應該知道單機遊戲的壽命都很短，玩家玩通關之後就沒多少熱度了。”
“我知道。”謝雲帆頓了頓，“我做這遊戲不為賺錢，隻為推廣民樂。”
“有錢都不想賺嗎？”蘇宜的聲音微微拔高，心裡很是不解。涉世未深的大學生，真是一點都不懂事，把什麼“夢想”“情懷”放在第一位，等真的工作了走向社會，你會知道，拿到手的錢才是最香的。
“我們將《樂魂》改成網遊，照樣可以推廣民樂啊。”蘇宜努力勸說道，“一邊賺錢，一邊推廣，不是兩全其美嗎？”
“不用了。”謝雲帆強調道，“這遊戲給再多錢，我都不賣。”
“……好吧。”蘇宜快氣笑了，直接掛了電話。
謝雲帆倒是神色鎮定。
在全國大賽獲獎，他就猜到會有人找他買版權。
遊戲的話語權如果不在他手裡，誰知道你們會怎麼改？今天來一個“樂魂碎片大禮包×128元”，明天來一個“古箏情人節服裝×128元”……
割韭菜的方法多的是，但謝雲帆並不想這樣做。
一開始跟隊友們開會的時候他就說了，《樂魂》這個遊戲做出來的目標隻有兩個——第一是帶同學們完成畢設；第二就是推廣民樂。
他做這遊戲，不是為了賺錢。
雖然遊戲大廠都在內卷比流水，但是，這款風格清新的音遊，他想在這裡保留一片淨土，讓玩家沒有負擔地去玩遊戲。
遊戲內沒有額外的收費，也沒有繁瑣的日常任務。
或許，多年以後，玩家早就因為氪不動而刪了《精靈國度》，因為肝不動而刪了《搖滾樂團》，但他們的手機裡還會留下《樂魂》。閒了隨便玩一局，跟同學、朋友聚會的時候，一起來個合奏聯機，不也挺好嗎？
謝星河全程聽見了弟弟跟蘇宜的對話，低聲罵道：“這些大公司真當人傻逼啊？讓你帶遊戲去入職，他們直接撿現成便宜？”
謝雲帆無奈一笑：“大學生，在職場上確實沒什麼話語權。”
謝星河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很是感慨：“還好你決定自己創業。要是換成家裡條件差一點的，沒能力自己創業的，也隻能咬牙賣遊戲了吧！”
謝雲帆道：“是的。今年大賽亞軍的《動物管理員》《快樂小孩》，我估計都會賣出去，修改之後再上市。”
往年也是如此。
全國大賽的優秀作品會被大公司看中，很多大學生都會賣掉遊戲，換取一份工作，這是很正常的選擇。
謝雲帆是不可能賣遊戲的。隻要是他做的遊戲，他就要牢牢把握住話語權，負責到底。
**
此時，酷玩手遊魔都總部大樓，運營總監辦公室內。
蘇宜皺眉盯著手機，低聲道：“這個謝雲帆，我開出的條件已經很好了。有錢都不賺？！腦子怎麼想的！”
他實在不理解這位同學的思路。
不為賺錢，隻為推廣？多天真的人才能說出這番話啊？
這不叫天真，這叫愚蠢！
他剛才打電話給《快樂小孩》畢設團隊的隊長，對方很激動並且很果斷地同意將版權賣給酷玩，聽說能來酷玩入職，幾個學生都很開心。
設計係的大學生，畢業後不都想找個好工作嗎？
工作，送上門的不要。錢，送上門的不要。
謝雲帆你要什麼？要上天啊？
蘇宜哭笑不得地揉揉額頭，道：“真沒見過這麼傻的學生。榕城大學，又不是什麼重點名校，拿了個冠軍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實話說，你這學曆，真來咱們公司投簡曆，初篩都能被HR給刷下去。”
蘇宜搖了搖頭，道：“算了，不跟小屁孩計較。”
辦公室響起敲門聲，蘇宜抬頭道：“進。”
助理拿著信封走進門：“蘇總，遊戲盛典的邀請函，我放您桌上了。明天晚上7點，魔都電競中心。”
蘇宜點頭：“知道了，放這吧。”
***
於此同時，夢之翼榕城分部大樓。
版權總監葉騰拿著手機猶豫良久——要不要給謝雲帆打個電話？
作為業內人士，每年的全國大學生設計大賽他都會關注，萬一有特彆優秀的好苗子遊戲，當然要儘快下手挖到夢之翼。
本想看看這一屆的比賽有沒有亮點，結果卻看到，謝雲帆做的音遊出人意料地拿下了冠軍！
彆人不知道謝雲帆是誰，他還不知道嗎？
想起當初收購《格鬥大師》《地府迷宮》的時候，一天之內很不愉快的兩次談判，他就覺得心臟一陣發悶。
唉，當時他沒答應謝雲帆的條件，最終被啟航撿了漏。
謝雲帆根據《地府迷宮》改編的《鬼界》，據說上次中元節活動當天，日流水破了2億……太牛逼了。
葉騰既眼饞又後悔。他當時就下定決心，謝雲帆以後不管做什麼遊戲，他都要趕緊搶過來！
可是這次……音遊啊？
夢之翼已經有《搖滾樂團》這個音遊，如果把《樂魂》買回來，類似的遊戲弄兩個，感覺沒有必要。而且《樂魂》是單機遊戲，盈利能力遠遠不如《搖滾樂團》這種聯機賣道具、賣服裝的。
你要是把它改成聯機網遊，賣賣樂魂碎片、立繪服裝之類的，以謝雲帆的倔脾氣，肯定不會同意。
所以，買它乾嘛呢？賺口碑？
謝雲帆有揚帆工作室，為什麼不自己賺口碑，把果實送給夢之翼呢？
這個固執的家夥肯定不會賣吧？
葉騰這次倒是想得很透徹。猶豫片刻後，他主動打消了聯係謝雲帆的念頭——算了，音遊就不管了。下次，謝雲帆做的遊戲他再第一時間上門求合作，並且帶上足夠的誠意去。
葉騰打了個電話給助理，道：“喂，小張，幫我訂一張明天中午飛魔都的機票，還有魔都電競中心附近的酒店，住一晚，後天回來。”
***
當晚8點，駱航給謝雲帆發了條微信：“機票訂好了，明天我們一起走，上午11點的飛機。”
謝雲帆：“好，謝謝駱總。”
駱航接著問：“盛典結束後，再兩天就要過年，你打算跟你哥回榕城，還是留在帝都過？”
謝雲帆看向哥哥：“哥，今年過年，我們回家過嗎？”
謝星河道：“當然！”
謝雲帆回複駱航：“明天參加完盛典後在魔都住一晚，後天飛榕城。節後，我工作室也要準備招聘了，還有很多事要忙。”
駱航乾脆地說：“行，我讓助理給你們訂後天飛榕城的機票。”
謝雲帆發了個謝謝的表情包。
駱航：“早點睡吧，明天見。”
謝雲帆：“好的，我跟我哥明天直接去公司樓下等你，駱總晚安~”
***
【第二更、頒獎典禮】
謝雲帆回臥室，拿出手機搜了搜關鍵詞：華夏遊戲年度盛典。
一打開微博，就是“華夏遊戲年度盛典將於2月4日晚8點在魔都電競中心隆重開幕”的開屏廣告。
點進去，發現主持人置頂的宣傳微博中公布了許多參會機構。
夢之翼遊戲、酷玩娛樂、啟航遊戲，這三大巨頭不用多說，每年都會派人參加盛典，並且經常獲獎。此外，還有Dream遊戲、嘻哈娛樂、紅葉工作室、靈動遊戲等等大大小小的遊戲製作公司。
謝雲帆往下翻，看見了熟悉的LOGO。
一艘可愛的小帆船，夾在一堆公司圖標當中，並不是很顯眼。
但評論區卻有很多人cue他。
【哇，我看到小帆船了！】
【小帆船明天也去盛典嗎？】
【@揚帆工作室，消失半年乾嘛呢？還不快發布新遊？】
【小帆船，快點出活動啊，玩家都閒得長草了！】
明明是一家並不起眼的工作室，製作的遊戲也隻有兩款，可是，“小帆船”在評論區的出鏡率非常高，可見“活人粉”超級多。
不少人在期待他們的下一款遊戲。
還有不少玩家在《地府迷宮》死去活來，或者在《鬼界》到處遊曆、解鎖成就，甚至無聊到天天去鬼寨跟NPC打牌。
實在是……好玩的遊戲有點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