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執玉看著麵前提劍而立的師尊師無衍,滿心慌張。
他離宗偷跑多年,躲著宗門眾人,未敢與師尊有半點聯係,在心中肖想了多次重逢,卻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場景。
他在魔宮血池中一/絲/不/掛泡著澡,試圖以此脫胎換骨,化去他那天生魔血,不想卻撞見了仙道攻入魔域,他百年未見的師尊師無衍提著魔尊的領子,執劍立於血池池岸,殺氣騰騰看著他。
那目光鋒銳如刃,先掃過赤紅的池水,再瞥過謝執玉憔悴的病容,最後緩緩下滑,停留在謝執玉未著片縷的胸口上。
師無衍的神色,登時又難看了幾分。
-
血池中的謝執玉,極為勉強對師無衍露出了乾巴巴的笑意。
岸上的師無衍,正冷冰冰質問他:“你為何會在此處?”
謝執玉不敢回答。
師無衍:“此處是魔宮。”
謝執玉心虛不已,目光遊離。
師無衍抬腳狠狠踢向正在地上挺直裝死的魔尊:“你與這魔修,到底有什麼關係?”
謝執玉:“我……”
師無衍終於臉色陰沉,手中長劍挑起謝執玉丟在血池池畔的衣物,一字一句問:“你為什麼……沒、穿、衣、服。”
謝執玉:“……”
他腦中混亂,想不明白師無衍究竟為何要這麼問——師徒二人闊彆百年重逢,他還泡在這據說能腐肉蝕骨的血池之中,結果師無衍關心的……竟然是這件事?
再說這魔尊,近年蒼州的本土魔都不太行,的確是沒有能打過他師尊的,可也不該這般脆弱吧?
輸就輸了,這人怎麼還在地上裝死呢!
不行,看來魔尊是幫不了他了。
謝執玉隻能自己瞎編。
如今他因天生魔血,體內魔氣四行,離徹底入魔僅有一步之遙,他知道師尊憎惡魔修入骨,也不想死在師尊劍下,他需得讓師尊厭惡他,卻又不至於殺了他,最好能將他逐出師門,以免他這不知何時便要發作的魔血,再給宗門帶來禍患。
生死存亡之際,謝執玉忽而靈光一閃,有了全新的胡扯方向。
“我好像忘記告訴您了。”謝執玉強行胡編亂造,“師尊,如今我已是合歡宗長老了。”
師無衍:“……”
“我和魔尊……”謝執玉再瞥一眼在師無衍腳邊裝死的魔尊,在心中對魔尊說了千萬句對不起,“隻是有一點點身體交流的關係啦。”
師無衍:“……”
魔尊:“?”
“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謝執玉笑了笑,說,“雙修可是時代主流,師尊,我覺得您也應該試一試。”
-
裝死的魔尊臉色煞白,大約是想不明白謝執玉為何要害他。
謝執玉想過了,合歡宗是正經門派,哪怕對仙道而言,雙修也是常理之法,畢竟雙修並非采補,不算邪道。隻有師無衍淵清玉絜,一向很是厭棄合歡宗,他此言一出,大概便能讓師無衍對他失望,雖不至於殺了他,但應該也不會想要他這個和魔尊雙修過的臟徒弟了。
於是謝執玉硬著頭皮編出了這麼一句話,再滿懷期待抬起頭——
師無衍神色晦暝不定,握著劍的手微微發顫,終於切齒擠出兩字:“出來。”
話音未落,師無衍手中靈劍已化為光點散去,他沒有對謝執玉動手,卻狠狠將裝死的魔尊一腳踢開,所用力道之大,謝執玉看著都覺得疼,魔尊倒是十分自如閉著眼骨碌碌朝遠處滾了幾圈,好儘力讓自己離師無衍遠一些。
謝執玉沒有辦法,受這血池影響,他體內魔血正鬨得厲害,魔氣激蕩之下,他甚至操縱不了自己的靈力,他隻能老老實實站起身,強忍著身上因血池吞噬靈氣而生的疼痛,踉踉蹌蹌朝岸邊走。
師無衍已轉過身,大約是知道他進血池時未著片縷,不想臟了自己的眼,直到謝執玉忍痛穿上衣物,倚著血池旁的山石站穩了,他方回身,凜若冰霜般掃了謝執玉一眼,道:“走。”
謝執玉有些怔忡:“去哪兒?”
師無衍冷聲說:“回宗門。”
謝執玉:“啊?”
他都編排自己和魔尊雙修了,師尊怎麼還要帶他回宗門啊?!
不行,血池已在眼前,他絕不能走!
“師尊,我就不回去了。”謝執玉擺出師無衍最厭惡的輕佻笑意,“魔域可是個好地方,此處美人熱情,實在令人把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