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白月光(2 / 2)

淩玉。

白衣劍仙。

等等,那畫卷上的人,不會就是傳聞中師無衍心心念念多年的白月光淩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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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執玉在門外停頓了片刻,還是忍不住邁步上前,朝著師尊的寢殿外走了幾步。

他扒著門縫朝那飄在空中的畫卷看,可除了一角白衣與那人手中提著的劍外,他便什麼也看不清了,這人的臉隱在昏暗之中,他不知那到底是誰,也不知自己的猜測究竟對不對。

他輕輕伸手推向師尊房門,此處的禁製竟也不攔他,師尊住處好像處處都對他不設防,他看著那房門在他麵前開了,他遲疑片刻,還是小心翼翼踏步溜了進去,朝著那半空漂浮的畫卷走了過去。

畫卷一側縈繞著的那微光忽明忽暗,他走得極近了,方才能看清畫卷之上那提劍之人的模樣,他猜測不假,那果真是名白衣劍修,身上的素衣上還帶著他們淩霄劍派內門的飾物,謝執玉不由咽下一口唾沫,再小心翼翼抬起頭,看向這人麵容。

他的思維似有片刻遲滯,隻是訝然睜大雙眼,將目光怔怔停留在畫卷中人的臉上,約莫隻過了極為短暫的片刻功夫,謝執玉忽地覺察有人氣息逼近,他倉皇回首,卻正見師無衍一指點在他眉心,頃刻間靈力湧入,令謝執玉神識激蕩,眼前一黑,直接便軟倒了下去。

……

謝執玉醒了。

他看著麵前的青紗床幔發了會兒呆,猛然回過神來,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回到了寢處。

他想起自己方才在師尊房中看見的那畫卷,與那畫上之人,額角陣陣尖銳抽痛,好似有什麼東西自他腦中將他與此事有關的記憶徹底割裂分為二處,他怎麼都記不起那人的樣貌,哪怕極力逼著自己去想,也隻能記起那人身著白衣,好像還提著一柄劍……

他當然不可能這麼片刻便忘了那畫上之人的模樣,此事想來是因為師無衍,一定是師尊用了什麼術法,點在他額心的那一下,徹底清了他關於此事的記憶。

謝執玉從未聽說天下竟還有這種奇特之術,可他師尊博識,知道些他人不會的古怪術法也正常,他隻是沒想到……他隻是朝那畫卷看上一眼,竟就能令師尊這般惱怒。

是,他是不記得那畫上之人的樣貌,可他卻還記得最終昏倒之時,他看見了師無衍緊蹙的雙眉,微微抿起的唇角,還有那本慣常雲淡風輕的雙眸中再明顯不過的慍怒之色——

他顯然做了一件令師無衍極為不快的事情,而師無衍對此事的厭惡,竟還在他編造出與魔尊那荒謬的關係之上。

到了此事,謝執玉終於想起了仙門閒談上的那些傳聞。

他師尊有個早死的白月光,令他師尊惦念了許多年,直至今日,無論看什麼人,還都是那人的模樣。

哈哈。

那他剛剛看到的,不會就是那什麼狗屁淩玉的畫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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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執玉飛速拿出傳訊玉符,想給宋白川發去傳訊。

他寫下一句「我在師尊屋中看見淩玉的畫像了」,想了想,覺得這麼說好像不對,他根本不記得那畫像上的是什麼人,此事隻是他猜測,他也許不該在未知結果前便與他人這麼說。

他便將這話刪去,想了片刻,又寫下一句「也許門內真有淩玉這個人」,可這麼說好像也不妥,他這麼說了,宋白川定要要追根究底,問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而他自己也摸不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隻能苦惱皺眉,想要收起那玉符,卻又覺得心中憋悶得難受,總想尋個人說一說這件事。

他看著宋白川最後給他的那條傳訊,說而今與淩玉有關的傳聞,均是天極宮內的兩位前輩傳出去的,他實在恨自己不認識天極宮內之人,就算此刻找宋白川為他牽線,似乎也太過唐突了一些,他又盯著玉符看了好一會兒,最後也不知自己究竟想同宋白川說些什麼,隻是酸溜溜地發出了最後一句話。

【謝執玉:他真的好愛。

宋白川:啊?什麼?】

謝執玉丟開了傳訊玉符。

他想了想自己這段時日所為之事。

他再三同師尊說,自己同魔尊有些見不得人的關係,他還泡在血池內弄了渾身的魔氣,險些真成了魔修,可師尊對此至多也隻是皺皺眉,哪怕偶有慍怒,幾乎片刻便也散了——他犯了這麼多措,在師尊心中,竟全不如他今日偷看那畫像一眼令人惱怒。

哈哈,什麼宗門就是他的家,什麼師尊就是他最重要的人。

那畫像可比他重要多了。

謝執玉以往總覺得,師尊心係天下,心中隻有劍道與天下,留不出半點空隙給其他人。

若是如此,他不介意,反正天下所有人均與他相同,至少蒼生都在師尊心中,他也是其中之一。

可現今看來,師尊心中是隻有劍道與天下嗎?

這不還有那畫像上的白衣人嗎?

他越想越覺得心中憋悶,正欲再將自己丟遠的玉符撿回來,尋陽華仙人問些情況——合歡宗交遊甚廣,陽華或許知道同這淩玉有關的消息,亦或是能為他找找天極宮內的那兩位前輩,幫他問一問此事原委。

可他剛下了床,趿拉著鞋走出兩步,卻猛地聽見有人輕輕敲了敲門,驚得他猛然回首朝門邊看去,卻全然察不出外頭那人的身份氣息.

他判斷不出是什麼人,那來此處的人,十之八九,是他師尊。

謝執玉撇了撇嘴角,不怎麼想理會外頭的師無衍。

看來昨日師尊抹了他的記憶還不夠,看這樣子,怕不是來檢查他是否還記得昨日之事的,他不想回應,隻是撿起玉符收好,而後便趿拉著鞋回了床上,自己給自己蓋好了被子躺下,閉上眼試圖入睡。

屋外再無半點聲響,謝執玉也不知師無衍是不是走了,如此等了好一會兒,他在被窩中偷偷摸摸拿出傳訊玉符,尋到陽華仙人的標記,正欲給陽華傳訊,卻忽地聽見近旁有些許輕微聲響,他自被褥下露出一雙眼睛,正對上床榻旁師無衍朝他看來的目光。

謝執玉:“……”

師無衍:“……”

謝執玉又一把飛速將傳訊玉符塞進了被褥裡。

他隻在被褥下露出一雙眼,冷著臉盯著麵前的師無衍,師無衍也隻是蹙眉看著他,問:“你昨日來我屋中——”

謝執玉在被褥下悶聲回應:“什麼都沒看到。”

師無衍:“……”

謝執玉:“就算看到了,師尊您不也讓我忘記了嗎?”

師無衍:“……”

謝執玉僵著臉坐起了身,掀了被子就要下床,一麵緊緊將玉符攥在手中,生怕在他未曾注意時,師無衍將此物拿去看了,雖說玉符需得本人靈力方能開啟,可誰知道師無衍會不會什麼能夠破開玉符的奇怪術法,他就算為了宗門內門的諸位長老與仙門閒談上的所有人,也絕不能令師無衍看到他的玉符。

可謝執玉沒想到師無衍竟就這麼跟上了他的腳步,幾乎隨在謝執玉身後,跟著他離了住處,好像謝執玉去何處,他便要跟去何處。

師無衍這舉止倒令謝執玉的心更沉了些許,師尊看起來可不信他的話,大約是要跟著他,看看他是否真已不記得昨日之事了。

嗬,他就真這麼愛啊。

好氣,不行,他真的好氣。

若說他原還覺得自己不該再氣師尊了,他可以留在宗門,如今這念頭卻又有了其他改變。

他雖也不知自己究竟在彆扭什麼,可他心中就是憋了一股氣無處發泄,這令他心情差極,急需發泄,他並不曾在外顯露出他心中的惱怒,他隻是在宗門內來回閒逛,隻要見著了門內弟子,他便要擺出他最溫柔的笑,同他這一路所見的所有弟子問好。

他知道這樣一定能激怒師無衍,他本就生得好看,如此自他住處逛到宗門廣場,在從宗門廣場逛到試煉之地,他笑得臉僵,不知惹了幾人麵紅心跳,師無衍的神色果真也沉了又沉,越發顯得難看。

謝執玉還不滿意,他又從試煉之地去了藏書閣,再從藏書閣逛到門中專為煉氣與築基還未結丹弟子準備的飯堂,又不知笑著對多少人拋了媚眼,他今日憋悶的心情,這才終於好過了一些。

謝執玉正欲折返回去歇息,不想跟了他一日的師無衍抓住他的手腕,那語調間顯然帶了幾分難以克製的隱怒,道:“你該同我去練劍了。”

謝執玉:“……”

他這才驚訝回眸看向師無衍,想不明白這兩日一氣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後,師無衍怎麼還能惦念著練劍,他很不想應下此事,可師無衍揪著他便將他扯著往回走,謝執玉毫無辦法,默聲被師無衍領回去背了幾個時辰秘籍,幾乎到第二日淩晨,他才得以返回自己屋中。

他以為此事已了,可不想如此過了一夜,到第二日謝執玉出門時,便又覺著師無衍似乎總在他的視野中出現。

雖說師無衍似乎總有事要做,也不曾同昨日般跟在謝執玉身後,可他的掩飾實在太過刻意,謝執玉一眼便知師無衍在跟著他。

他心中自然更為憋悶,麵上倒是笑得更燦爛了,他依舊同昨日一般,在宗門各處閒逛,同他見到的每一個人溫柔微笑問好,一日下來,他竟還添加了不少人傳訊玉符的標記。

之後幾日,好像日日均是如此,師無衍白日跟著謝執玉,晚上拖著謝執玉練劍,足足觀察了他十餘日才罷休,而謝執玉這麼熱情洋溢笑了十餘日,覺得自己好像已添加了大半個宗門的傳訊標記,等師無衍終於不跟著他了,他方鬆下一口氣,看了看自己傳訊玉符內眾人發來的消息。

除了那些新添加師弟師妹的問好之外,便隻剩他消失這些時日,陽華仙人不斷給他發來的詢問了。

他打開陽華仙人的傳訊,一眼便看見了陽華震驚萬分的驚歎。

【陽華:謝小友,真不愧是你!

陽華:看吧!我就說我們宗主的秘籍管用吧!

陽華:謝小友你再努力幾日,劍宗妲己,指日可待!

謝執玉:……啊?

陽華:不必謙虛!

謝執玉:啊??

陽華:如今你已是蒼州炙手可熱的人物了,小小年紀,前途無量啊。

謝執玉:啊???

陽華:……謝小友,你不會還不知道吧?

謝執玉:我應該知道什麼?

謝執玉:這幾日我師尊成天盯著我,我壓根沒機會去看玉符,今日方才拿出來。

謝執玉:我是錯過什麼了嗎?

陽華:……】

短暫沉默後,陽華給謝執玉發來了一條仙門閒談的討論,令謝執玉打開看一看。

謝執玉不明所以,想著莫不是他與魔尊那不得不說的二三事又被編排出了什麼新進展,他飛快將仙門閒談打開,定睛一看——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魔尊要囚禁謝師兄了,他也太甜了吧!我願把他評為淩霄劍派第一甜豆!」

謝執玉:?

啊?

啊??

不是?這些人到底都有什麼毛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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